金蝉子闭上眼睛,睁开法眼,一条因果确实清晰地缠住两人,若隐若现、藕断丝连。

“施主聪慧如此,是否知道他是我的转世之身?”

“知道。”

“他心悦于你。”

“哦?”玲珑舔了舔手指残留的溪水,竟是酸涩的味道,“太晚了,他心悦于谁已经毫无意义。”

“那一天,他虽启程向西,但心中已有执念,所以,第一世并不圆满。”

“我说了,第一世已经死了,圆不圆满和你有什么关系?”玲珑凤眸微敛,目光犀利地瞥向他,“你们佛家人最是喜欢用因缘业果抹去别人的意愿,行周天完满之事、断爱恨无常之欲。他只是你的第一世,却是我眼中唯一的唐玄奘,你自作主张要了断,我非得万般顺从吗?”

她的话语清晰,如同疾风骤雨搅动他内心的波澜。

许久,他闭眸轻叹道,“施主,你着相了。”

“到底是谁着相了?”

她跳入湍急的溪流,踩中圆滑的石头,差点摔入水中,所幸她反应够快,抓住岸边的野草,抬眼看到他来不及收回的手。

“你想救我,但是你犹豫了。”

“阿弥陀佛。”

“看看我们现在的位置。”

她身处急流低处,抓着稀疏的野草才能稳住身形,而他高坐在金莲台上,面容肃穆,佛光熠熠。

她向来聪慧,不负玲珑之名。

“到底是谁着相了?”她站在水中,明明是浑身狼狈,眼神坚定清透,“你以为我身处劫难,何必纠结什么第一世,批判你们佛家之言;可我觉得,你安于九天之上,不通众生悲苦、人间喜乐,还要用大义之词教我做事,实在是虚伪至极。”

“施主……”

“我来告诉你,你不是了结因果,而是亡羊补牢。”

她撑着手臂,爬上岸边,裙衫浸水湿透,紧紧贴在她曼妙丰满的身躯上。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闭上眼睛,嘴唇轻颤,念了好几遍的佛语。

“你怕什么?你是证道高僧,还怕这点诱惑不成?”玲珑走到他面前,攥住他的下颚,强迫他睁开眼睛,“我来告诉你,你这是亡羊补牢。”

她重复一遍,继续说,“你的第一世心怀执念,让你的功德有瑕,所以你找到我,既是了结因果,也想让第一世的执念消散。害我承受神罚才知道弥补,等你察觉执念才知道了结,金蝉子,你活该要坠入十世轮回,因为……你的道行有缺。”

她字字珠玑,如同天界神雷劈开他坚硬虚假的外壳,轰碎他坚持数千年的原则。

道行有缺,这是释迦牟尼定下的论断,为此,他冥思苦想、枯坐千年,难以思考出补足缺陷的办法。

于是,佛祖让他下界轮回,在十世因果中沉浮历练,以求突破自我、化去心魔。

如今,玲珑不过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身本体,就能辨别出他的问题根源,可见她心思之伶俐,怪不得佛祖要帮助她步入正道,或许正是出于爱才之心。

“……施主,原是我着相了。”

他进一步认识到自己的缺陷,身后佛光灿烂,目光愈发淡然,坐在金莲台上平视过去,正对着她饱满如玉的胸乳,心中毫无起伏。

“所以,别再说什么了结的话,让它顺其自然。”玲珑半蹲下来,与他对视,“天道无常,日月自有周转;风雨无常,万灵自成序别。你本就是历劫突破之时,何必管那些执念、缺憾,将一切听之任之,轮回结束,功过因缘自会给出答案。”

“阿弥陀佛,听施主一言,胜过百年枯坐。”

“那你说说,你现在是第几世?”

“第二世已死,第三世将启。”

“怎么就死了?”

“路遇村姑犁地受伤,贫僧救之,化作白骨精,吸尽血液。”他平静地说着第二世的遭遇,仿佛那些痛苦不值一提。

“你这蠢和尚,独行于异国他乡、深山老林,怎能放松警惕?”玲珑推开他的手,凑到他面前,“还是说,你对年轻姑娘都是如此毫无防备?”

“阿弥陀佛,众生平等,有难则帮。”

“少说大话。”她扑到他怀里,扒拉他的衣领,“我瞧瞧,她是不是标记你了?”

“施主!”金蝉子多了几分慌乱,费了些力气才把她从怀里拽出来,“第二世已死,不会有标记留在真身。”整理自九五二一六零二吧三

她被他的手臂挡着,撇了撇嘴,“这么说,我的标记也没了。”

“你……标记的是第一世的身体,逝去之后,自是消失。”

“意思就是,我得标记本体才行。”

她作势又要扑倒他,他连忙解释,“等等,本体,本体是证道之身,你如今是魂魄,法力有限,恐怕留不下痕迹。”

“佛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她仗着自己身体灵活,他又不敢对她动手,一不留神钻进他的臂膀之间,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金蝉子,你别慌,我不会乱来的。”

“施主,请你……”

“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记得第一世的所有记忆?包括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记得。”

“那你记不记得,我们那两天做了几次?”

“施主!”他羞恼地打断她的话,再次试图把她推出去,她却环住他的脖子,赖着不走了。

“我警告你,我现在可是魂魄,你一不小心泄出一点法力,我魂飞魄散了,你就找个地方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