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

胡大夫又扭头简单地交代了林殊几句注意事项,这才匆匆忙忙地走了。

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林殊才缓过来神,问严凛:“你俩刚才说什么呢?”

大概是仍然处于被拯救后的盲目信赖与感激中,他望向严凛的眼神单纯得没有一丝防备,澄澈的黑眸宛如两粒浸在溪水里的石子,清亮得叫人心头发颤。

迟钝到哪怕跟自己同处一室都感觉不到危机吗?

轻轻牵了牵嘴角,严凛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语气依旧沉着稳重:“没什么,只是叫我帮你上药。”

“……啊?”

***

事实证明,兔子再傻也晓得老鹰爪牙的厉害。

林殊在他面前确实不像对其他人那么戒备警惕,但涉及私密伤口清洗上药这种事,就算再没有防备也不可能真像没事人一样坦然处之,该避的嫌一点也没少避。

挑了一间空闲的病房躲进去,林殊扭扭捏捏地接过严凛帮忙打来的热水,却显然没有进一步朝对方求助的打算:“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今天已经麻烦你太多了。”

他犹豫了一下,在关门之前又补充了一句:“今晚看病跟拿药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今晚的医药费是严凛给他垫付的。从斜坡上摔下来时,林殊连挑担也一并摔坏了,箩筐里装着的菜钱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可谓是损失惨重。

虽然只是一天的收入,但也是自己起了大早辛辛苦苦挑去镇上叫卖一天攒下的,一想起这一整天的努力都打了水漂,自己还实打实遭了这么大的罪,林殊就觉得想哭,刚关上门就忍不住掉了眼泪。

天底下的噩运是不是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了?不然他怎么会老是这么倒霉呢。

拉上帘子,林殊揩了揩眼角,扶着床头栏杆脱下裤子,正准备用盆里的热水清洗一下自己饱受蹂躏的疼肿下体,手指在裤兜位置忽然摸到了什么东西。

林殊愣了愣,把那东西从裤兜里掏出来,竟然是两张团成一团的脏兮兮钞票。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今晚那个人……好像是给过他钱的。

大概是瞧他哭得可怜,也可能是为了哄他不要声张,那人当时一边气喘吁吁地压在他身上干,一边胡乱往他手里塞了两张钞票,林殊只当是羞辱,哪里肯要,对方就抓住他两只手,硬是把钞票塞进他裤兜,不等林殊反应过来就又开始像头畜牲似的凶猛下流地干他……

林殊看着这两张数额不小的票子,心里腾地升起一股难得强硬的怒火,他紧紧抿着嘴唇,将手里的钞票三两下撕得粉碎,狠狠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才不要那个强奸犯的脏钱!

等目光触及自己凄惨肿胀、活似被野兽抓挠啃咬过的秘处,林殊胸中那股郁结难消的羞怒又变本加厉翻腾起来,眼眶又酸又热,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静下来。微微发抖的手指沾着已经有些放凉的清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红胀充血的阴户。

“啊……”

两瓣被鸡巴捅得外翻的花唇已经肿得像只鼓鼓的肉桃,上边遍布着好几处被磨破的伤口,血已经不流了,但伤在这么隐私敏感的部位,再轻柔的触碰也像是粗粝砂纸一般,酸痛钻心。

他疼得直抽气,好不容易才跨在水盆上蹲下身子,扯了两张卫生纸垫在下面,这样从体内排出的污浊体液就能直接流到卫生纸上,而不会弄脏底下的清水。等那人射进去的脏东西都弄干净了,他才把下身浸入水中,专心清洗起来。

林殊右脚扭伤,并不敢使劲儿,沉重的身体有大半都靠在床架上,略一动弹,不甚结实的床板就被他带动得嘎吱嘎吱响,和着哗啦作响的水声,一下一下轻轻撞击着房门,在寂静的病院走廊里幽幽回荡。

敲门声,就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林殊正艰难地扶着床头栏杆想站起身,骤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他腿一软,差点没坐进水盆里,“谁、谁啊?”

话一出口,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整个卫生院除了自己就只剩严凛,还能是谁?

“是我。”严凛的声音隔着门板跟一层布帘,听起来有些失真,“你没有把药带进去。”

林殊扭头看看四周,果然,胡大夫给他开的那两支药膏都没在身边:“哦,我忘了,你等等……”

他正准备擦干下身后套上裤子去门口拿药,门把手忽然上下转动了一圈,“吱呀”一声,房门就这么打开了。

“没锁门?”严凛似乎也有点意外。

林殊慌了,“我锁了呀,可能没锁上……等、等等!你别进来啊!我还没、没……”

他没有听见严凛的回答。随后响起的只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靠近了自己所在的这张病床。

质量粗糙的白色布帘后,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道颀长高挑的人影。拉好的帘子轻轻摆动了两下,似乎是对方正在摸索着想要把它拉开。

“别拉!”林殊慌乱中只来得及扯过旁边的一次性床单遮住光裸的下半身,因为用力过猛,右脚不小心踩了一下地面,顿时疼得他“嘶”地叫出声,身体不稳地坐到床上,将狭窄的铁架子床压得发出一声粗嘎难听的咯吱声。

“你,你……你干什么啊?”林殊靠坐在单人病床上,双手死死摁着盖在大腿上的床单,惊吓之余更觉得委屈,“突然就闯进来……你不知道我现在不方便吗?”

他本来只是抱怨,没想到自己话音刚落,就有一道柔和冰凉的嗓音回答道:“嗯,我知道。”

林殊愣了一下,“那,那你还……”

这句话并没有问完。

“刷啦”一声,仅有的一层可作为屏障的布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林殊一下子涨红了脸,几乎有些气愤地攥紧了蔽体的床单,猛地抬起头:“你这个人”

“我是来帮你上药的。”对面的青年打断他,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然而林殊却觉得耳后一紧,以往不知已经听过多少遍的声音在此刻莫名地显得陌生,心中隐隐生出不安。

“我不用你帮忙。”他的音量不知不觉小了下来,抿了抿嘴,尽量自然地伸手去拿严凛手里的药膏,“把药给我就行,你在外面等我吧。”

严凛没有松手,两支药膏仍然牢牢地嵌在那只玉白无暇的柔荑中。

林殊闷头跟他较了好一会儿劲,却怎么都不能把自己的药膏拽出来,忽然来了脾气,甩开他的手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怒气冲冲地抬起头,直直地撞入了那一双寒潭般波澜不惊的幽暗眼眸中。

严凛的眼睛很漂亮,眼型狭长,睫毛浓密,只是瞳仁过于黑白分明,看人时难免显得冷淡就像现在这样,冰凉而漠然地注视着他,并没有他一厢情愿以为会有的怜悯。

严凛并没有……可怜过他。

【作家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