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急了:“不行呀,燕草特意邀请我,我怎么能不去?”

他自打进了姜家就再没跟燕草见过面了,帮了自己那么多忙的好心姑娘,他都没有正经谢过对方,明明就在同一个城市,却总也找不到出门的机会,好不容易能借着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去跟燕草见一面,他怎能甘心放弃?

“姜先生,我不会给您惹事的……”

林殊语带哀求,姜郁却只是好笑地拍拍他:“都这么大的肚子了,你怎么去?不怕人家都盯着你看?”

“我……”林殊一时语塞,努力搜刮着可行的说辞,却并没注意到这父子二人的目光正有意无意地流连在自己身上。

他已经有将近六个月的身孕了。

这么多天的好生将养以来,那健康而朴实的蜜色肌肤越发显露出一种诱人的红润气色。大概是孕期雌激素分泌旺盛的缘故,男人结实健硕的肌肉渐渐也有了些雌化的预兆,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线条都变得极其柔和,腹部隆起明显不说,本就丰硕饱满的奶子跟屁股也像是吹气似的一天大过一天,不久前才量体裁衣订做的宽松衣裤眼见着紧窄下去,胸前的扣子都快系不上了,隐约都能叫人瞥见两团乳肉晃动挤压间被迫拱出的一条深邃沟壑;那肥软挺翘的臀部一旦走动起来便颤颤地摇晃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束缚自己的布料中跳脱出来,彻底暴露在那两道炽烈发烫的视线之下……

他本人对于这种带有浓厚情色意味的打量有所察觉,这些天一向是少往人前来的,可是今天燕草亲自邀请他……林殊咬了咬嘴唇:“我穿件宽松的外套去,能遮住肚子的,不叫别人看出来。”

他到底长了副高大健壮的身板呢,陌生人又不知道他的身子情况,就算看见他的大肚子也不过惋惜几句英年发福、早早长了个啤酒肚罢了,谁会想到那上头去?

“姜先生……”

林殊还是继续哀求,冷不丁却听见姜靖游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肚子能遮,你这一身骚味儿拿什么遮?怀孕了还不待在家里安生养胎。”

林殊好像迎头挨了一记闷棍,整个人都懵了:“你,你……”

他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这种光明正大的言语羞辱带来的难堪几乎顷刻间就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伴随着孕期而来的脆弱情绪使得男人控制不住地掉下眼泪,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咬着牙关就要往门外走。

姜郁及时将他拉住,揽进怀里哄了几句,扭头又严厉地批评起女儿:“靖游,你以后对他放尊重些,该说什么自己先斟酌清楚!”

姜靖游撇撇嘴,哦了一声:“抱歉, 以后不会了。”

姜望澜对于姐姐这种频频惹哭林殊的行为也很是不满,一板一眼地叮嘱道:“不能欺负他。”

女孩对弟弟做了个鬼脸。

“别哭了,”姜郁用指腹替他抹去眼泪,温和地劝道,“你现在的身子确实不方便外出,一次生日宴会而已,还怕以后没有机会吗?”

林殊默不作声地听着,心脏却一点点揪了起来。果然,片刻之后,姜先生便用一种温柔却不容辩驳的口吻宣布:“在家好好待着,嗯?”

“……知道了。”

他难道还有反对的权利吗?林殊再没有心思跟他们一家子继续待下去,姜先生还想哄他,他却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闷闷地挣开姜先生的胳膊就走出了书房。

恃宠生娇。姜靖游腹诽了一句,却并没有说出口,只是问:“他干嘛去了?不会偷跑吧。”

“怎么会。大概回卧室了,他这几天总是嗜睡……你别去找他麻烦。”

双性人怀孕相较于正常女人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困倦嗜睡、头晕恶心、食欲不振……种种症状林殊都经历了个遍,着实被折腾得不轻,直到最近才觉得好一些,只是犯困,从早到晚地没精神,好像母体所有的精力与能量都用来供养腹中这个小小的生灵,能提供给他本人的自然变得不足。

并不算多么美好的经历,然而,就在这些昏沉疲惫的日日夜夜之中,林殊却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本能般的满足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的本能。

他当然会爱自己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哪怕它……实际上算是个天大的麻烦、阻碍,像是一根结实的锁链,将自己牢牢地锁在了姜家。

他已经很久都不曾再动过离开的念头了。

姜先生既然愿意承认这个孩子,想必将来肯定不会同意他带着孩子走。他并没有信心能养活一个孩子,更遑论为孩子提供多么优异的生长环境……可是一旦想到几个月后的骨肉分离,对他而言又不啻于一种剜心掏肺般的撕裂剧痛。

远在千里之外的故乡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他现在就像是一株无根的浮萍浪蕊,随风而来,又将随风而去,这一辈子是注定要从这一处漂泊向另一处的,处处都是凄风苦雨,处处都非安心的居所……

姜郁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这副呆呆出神的可怜模样,也没叫他,自顾自脱了衣服上床,才把他笨重柔软的身子扳过来,贴上自己的胸膛:“又瞎想什么呢?一天到晚地犯愁。”

林殊并不挣扎,但也不吭声,似乎仍在为白天自己拒绝他出席同乡的生日宴一事而赌气不理人。

姜郁既觉得好笑,又觉得他这副少见的娇憨模样十分可爱,刚想再哄哄,忽然又见门缝一闪,一道穿着白色睡衣的娇小身影拖着自己的小枕头一步步走进来,自然而然地要往床上爬。

姜郁笑容一滞,轻声喝道:“下去。回你自己的房间睡。”

“我不。”少年干脆地回答,敏捷地三两下爬上床,把带来的枕头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林殊旁边,自己也拎起被角往里钻,一心一意贴住林殊,“一起睡。”

林殊有些不愿意叫他挨得这么近:“太挤了……要不你们两个在这儿吧,让我出去睡。”

“不行。”父子俩异口同声,互不相让地对视片刻,终于勉强达成一致,各自往两边挪动小许,为中间的林殊留出大半空地。

不过,等林殊不情不愿地躺下之后,那一点空地又很快被拥簇上来的两人挤占瓜分了。

“嗯……别、别压我肚子……”林殊难受地叫道,他们搂得太紧了,他已经面对面地被姜先生按进怀里,小澜偏偏还要从背后紧贴上来,树袋熊似的扒着他不放……怎么都来挤他一个人,明明还有那么大的空地……

或许是连日的困倦与忧思不可避免地削减了他一直以来的警惕心

林殊的身体猛然一颤,背上那片温热濡湿的触感尚未完全褪去,他下意识伸手一摸,彻底呆住了:“你,你舔我做什么。”

“好香。”少年一双亮晶晶的猫瞳在昏暗的床头灯下漂亮得不可思议,在男人呆滞的眼神下再度舔上那块润泽弹滑的皮肤,“甜的,想吃。”

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甜气息。刚洗完澡的沐浴露的清香,他本身携带的温暖质朴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从那丰满躯体之下氤氲而出的肉香味儿……以及另一种甘醇至极的甜香。

到底是什么呢?

姜望澜想入了神,接连又舔了好几下,不仅把口水涂得到处都是,后来甚至还用上了牙齿,叼住那肌肉渐趋松软的肩背、胳膊不住轻咬,啧啧吮吸,直咬得男人委屈呜咽着向姜郁怀中躲去:“你管管他呀……”

“望澜!”姜郁也有些生气了,“不准再捣乱,要么乖乖睡觉,要么现在就滚出去。”

他才不想滚。少年嘟哝着松了口,终于不再折腾,在父亲严厉的注视下乖乖闭上眼,蜷缩着偎依在男人宽厚的背后。

……到底是什么呢?

睡意来袭的那一刻,他还在迷迷糊糊地想。不过很快就追随着那股勾人的神秘香气坠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