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凝远就陪她坐着，放在桌角的手机震了一下，方桐秋发来一个地址，上面显示着明珠酒店。

这意味着，方桐秋还在等他。

这边不知道几点能结束，他不想让方桐秋等太久，便回：不用等我。

方桐秋没再回复，他才放下手机。

“先生您好，我是明珠酒店，离您预约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超过一个小时就会把座位给其他客人，请问您还需要吗？”

电话里，甜美的女声温柔地提醒着。

方桐秋：“需要。”

“好的，请您尽快用餐。”

明珠西餐厅他来过两次，一览无余的视野，柔美流转的钢琴曲，角度极佳的夜景，天气好的时候能望见海上渔船的星光，一直是他认为最适合约会的餐厅。

只是这仅有的两次里，没有一次是跟张凝远一起来的。

十分钟后，随着缓缓上升的电梯，他第三次来到明珠餐厅。

服务生热情地迎上来：“先生，请问几位？”

方桐秋冲他笑笑，尽管此刻他心情并不好：“一位。”

服务生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在这里工作一年，接待了无数客人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只身前来的。

就连餐厅似乎都没设想过这种可能，最少的座位也是成双的。

“这边请，现在点餐吗？”

方桐秋让他把餐单放下，手指点在上面：“再等一等。”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还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期待着张凝远忙完了会过来，尽管他已经给出了回复。

时间又过来半小时，需要预约的餐厅里坐满了人，服务生又来催了一遍：“先生，点餐吗？”

方桐秋收回目光，看向餐单。

心情低落，连同胃口也不佳，看着餐单随口点了几道，念到香煎北海道扇贝派时，服务生委婉地提醒他：“已经是双人餐的量了。”

方桐秋将餐单递给他：“那就这些吧。”

今天就算得上天气好，城市近乎一览无余，只是方桐秋没心情欣赏，连上来的菜也只吃了一点。

他的第一次约会，竟然这么糟糕。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他放下刀叉，走到正在弹奏的钢琴前，问：“能不能借一下钢琴？”

钢琴手点头，让开位置。

方桐秋在钢琴前坐下来，他的手是双天生就适合弹琴的手， 白净细长，但其实他弹得不多，当指尖划过琴键，音符潺潺流水般从他指缝间倾泻而出。

餐厅换上柔和清婉、却略显伤感的曲调。

很久没弹过，中间甚至错了几个音节，方桐秋没太在意，一口气弹至终章。

等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抬起头，才看见不知何时钢琴边站了个人，端着酒正欣赏地看向他。

方桐秋想到自己弹错的几个音符，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先生，剩下的菜品需要打包吗？”服务生问。

“不用了。”

第17章

饭吃得晚了，电影也没赶上场。

从明珠酒店出来，江岸灯火通明，繁华寂寥，远处双子塔上轮番播着示爱的话，是一场盛大甜蜜的表白，方桐秋在岸边吹了会儿风，才发现城市之大，他竟没有可去的地方。

一个人的家干净空荡，阿姨没来时，张凝远也会抽空收拾，可惜始终在家等他的只有Leo。

时间还不晚，方桐秋驱车沿岸往前开，他开得很慢，跟在后面的车频频超了过去，相比于兜风，更像再找个容身之处。

开着开着，竟来路过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慕色。

从张凝远不在这里工作以后，方桐秋就没再来过，方令羽叫过他两次，当时他更跟张凝远浓情蜜意，直接挂了电话，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有再走进慕色的这天。

许久没来，店里换了装潢，他进来只想喝杯酒，就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想点以前喝过的很烈的那杯，却想起之前都是方令羽点的。

方桐秋看了眼酒水单，才发现这里的鸡尾酒名字起得都很有意思，“彻夜不归”“浪漫过敏患者”“零点的约会”……他最后点了杯“恋爱滋味”。

酒被调成了浪漫的粉红色，入口却是涩涩的辛辣，裹挟着樱桃酱的甜腻，甜中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清苦，落口仍是酸与涩。

远没有它的外表看起来漂亮，度数不高酸酸涩涩，方桐秋有些喝不惯，不过跟他此时的心情倒很符合，他和张凝远的关系也跟这杯酒一样，远没有表面光鲜。

随后又点了杯度数较高的Whisky，醉一醉也好，他很久没醉过了。

可惜方桐秋今天也没机会喝醉，在喝到第二杯时手机响了，本以为会是张凝远，瞥见来电人时，心里顿时腾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走出慕色接了电话，听完后脸色变得苍白难看。

来不及等代驾，方桐秋随便上了辆等在路边的出租车，师傅一踩油门扬长而去，四十分钟后停在了一栋别墅小院前。

阮慧云挂着满脸担忧的疲惫，给他开门，看着一年没回过家的儿子，眼眶里的泪险些挂不住。

“爸还好吗？”方桐秋连外套都忘了脱，“怎么会突然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