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1 / 1)

许蕴灵坐着动了动,赵长渊给她擦头发,她总觉得别扭:“您不要做这个了,我让清月帮我。您去洗洗吧。”

赵长渊没说话,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水渍已经擦干,只是仍湿湿的。他说:“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干?”

许蕴灵顺手摸了把自己的头发,有点苦恼地说:“要干透的话,半个时辰肯定要的。不然晚上不好睡觉。”

在大宣没有吹风机的生活真是不习惯,晚上不能湿头睡觉,所以她平常都选择在白天洗头,今日是沐浴时不小心打湿了头发,她索性就全洗了。她又摸了把后脑的头发,却碰到了他的手:“您别弄了,等它干了就好了。您歇歇吧,我让清月备水。”

赵长渊握了把她的手然后松开。他以前驻扎在军营,营地条件不比京都,他与将士一起风餐露宿都是有的,从来不会在意头发这种小事,后来回了京都,事事都有人打理,他就更不会在意了。他不是很懂女子的一些讲究,她说要等,那便等吧。

清月在净房里备了水,赵长渊进去洗漱沐浴。许蕴灵叫蝶影重新拿了块帕子再给擦擦。王爷毕竟手生,有些地方没擦好,蝶影是习武之人,手劲大些,又懂女子的心理,许蕴灵的头发让她擦得精细且干燥。

等擦好了头发,赵长渊还没有出来,许蕴灵听了听,净房里似乎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屏退了下人,拿着他的中衣走了进去。

净房里热气缭绕,屏风上影子隐隐绰绰。许蕴灵将衣服挂在屏风上方,却听见他低沉地说:“过来。”

他的声音里有些不容拒绝的意味。许蕴灵绕过屏风,看到他坐在木桶里,上半身赤|裸,两手微微张开搁在桶边。他的胸膛宽阔却不显壮硕,腰腹肌肉结实块块分明。此时上方布满了水珠,沿着他的胸膛迅速滑落至小腹,最终坠入水中。

他慢慢睁眼,眸光深邃,直直凝视着她。

许蕴灵有点抵抗不住,眨了眨眼,然后心安理得大大方方地将人看了一遍。人都是她的,没什么不能看的。她稳了稳心神,走过去伸手探了探水温,有点低了:“水快凉了,我叫人换一换。”

“不用。”他的声音有点哑,握住她的手,面上少见了露出了几分疲惫,“你陪我一会儿。”

朝上暗潮汹涌,他与皇帝李显文斗得越来越厉害,这几天一直奔波在外。天灾水患带来的影响远比预料的深远,流离失所的百姓越来越多,民间怨声载道,匪患流窜,穷寇绿林占山为王。民愤若是再度激起,对朝堂的不满恐怕甚上尘嚣。

还有,赈灾银两到现在都没找到,下面的人欺上瞒下,小皇帝什么也不知道。他对皇位没兴趣,可小皇帝跟中邪了似的,总觉得他要篡位,一心想着削藩除掉他。他顾着河安府和皇宫两头,还有蠢蠢欲动的西夷蛮族,面上看不出如何,可难免也会有时候觉得心累。

他合上眼,卸下所有防备和警惕,与她安静的相处在一起。

许蕴灵陪在他身边,目光移动,看到了他胸口的伤疤,她轻轻碰了碰他的伤疤,忽然问:“当时,痛吗?”

那么长的一条伤痕,从肩膀至腰腹,几乎贯穿了整个胸膛。想想就知当时的情景肯定万分凶险。

赵长渊闭着眼睛笑了笑:“忘记了,隔了那么久的时间,哪还记得清。”

他说的轻描淡写,许蕴灵却泛起了阵阵心疼。她拧着眉,手指轻轻抚在他的伤口上,像是要让这条疤痕消失掉。

她无知无觉,赵长渊的眉头却慢慢皱紧,须臾,他失笑着啧了声,睁开眼睛,制住她往下的手,笑着警告她:“你要再摸下去,今晚就别想睡了。”

毕竟住在娘家,不方便行房事,明日还要早起,他也是知道的,所以声音里格外的压抑和克制。

许蕴灵缩手,眨了眨眼,想到什么,视线游移着往水下瞟了眼。她起了点坏心思,故意凑到他耳边,认真且无辜地说:“不如我用别的帮你。”

赵长渊喉结滚动,小姑娘之前还十分害羞,这次居然这么大胆的撩拨,这是吃准了他在许家不会对她很过分。他气笑了:“小姑奶奶,你快饶了你自己吧。”

许蕴灵当然也是说说的,她不敢撩的太厉害,不然受苦的还是她,于是赶忙换了话题:“好了,不说了。水凉了,您起来吧,当心受寒。”

她起身要走,却被拉住了。她疑惑地回头,却见他闭目仍在水里,呼吸听起来有点急促。

“怎么了?”许蕴灵纳闷。

赵长渊揉了揉额头,脱力地笑了笑。他还是低估了她言语的威力,他有点控制不住。他摁住她的手往下,声音嘶哑无比:“……帮我。”

第二天新妇敬茶,许蕴灵和赵长渊一起早起。

许康辉和许老夫人看到赵长渊时吓了一跳,王爷什么时候来的,他们竟是没有接到一点通报。他们不敢怠慢,赶紧行礼。赵长渊摆摆手:“今日不必多礼,以家礼待之便可。”

几人应诺。

新妇给许老夫人敬茶,许蕴灵第一次瞧见了李思月的样子。她的身量不算高,站在许康辉身边有些小鸟依人的感觉,长相也是偏秀气。不过在她与李思月两人对视,互相认人的时候,李思月举止端正,眼神清明大方,一看便知是个不好拿捏且能干的。

许蕴灵稍稍放宽了心。

认完继母,后面也没什么事了,赵长渊便携着许蕴灵一起回了王府。

第99章【99】 ·

秋意浓, 秋风卷起枯叶,悠悠飘落于地。阳光顺着窗扉投入室内,温暖明亮的光线铺陈在窗边案几上。

许蕴灵伏案执笔, 低头凝神写着什么。

“王妃。”水兰捧着一只红木匣子走进来,“这是北声楼近一个月的账本。楼里的管事说近些日子客人太多, 他们忙不过来, 匣子里的账本顾不上算。怕耽搁了账期,所以拿过来请王妃过目。”

许蕴灵放下笔,看到匣子里一堆摞起来的账,吃惊道:“这么多?”

“是啊。”水兰放下匣子, 喘了口气笑说, “您是不知道, 北声楼近来的生意可好了,不止有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读书人,还有不少名门贵子慕名而来呢。”

“哦, 是吗?”许蕴灵意外。北声楼的主要顾客来源是书生, 倒是没想到会吸引高门子弟。她放下笔,翻开账本看起来。

堆积的账本着实过多,数字写得密密麻麻, 金额一大, 许蕴灵算着算着便有些吃力。她蹙眉, 拇指和食指摁住眼角,用力地揉了揉。

清月端了一盏茶过,看到不免说:“王妃,您歇歇再算吧。”

许蕴灵笑叹了声:“容不得我歇啊。这些账若是这两天不算完, 堆积起来就更难算清了。”她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问:“对了,王爷书房是不是有个算盘?”

清月不确定:“好像有吧?”

许蕴灵想了想,果断说:“我去找找看。”

她记得上回在赵长渊的书房找到那副玉石棋盘的时候,边上似乎放了一副算盘。

赵长渊的书房是整一间房布置而成,靠窗的博古架上,一格格放着各式各样的古玩摆件,玉石瓷器青铜玛瑙,还有些新鲜的西洋玩物。下人每日擦拭,博古架和古玩不染一丝尘埃,瞧着十分崭新。

许蕴灵扫了圈,看到了墨玉珠算盘。不同于日常账房先生用的普通算盘,书房里的这副是用墨玉石和金框制而成,看起来和棋盘一样价值斐然。她拿在手里轻轻掂了掂,听到珠石碰撞间发出的叮当脆响,抬手拨了拨。

这副算盘瞧着金贵了点,但用着还算趁手,倒也不必派人专程去买副来落灰了。她也就这回账本多了些,借着用用。

她拿了算盘往回走,转身时算盘的一端不小心扫到了书桌的一角。桌面上的书本连同下面压住的几张信纸都被扫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