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惫地爬起来,在吹干和不吹干之间短暂地纠结了一下,最后决定任它自然风干。
走之前她还特意趴下来,仔细闻了闻水液的味道未干的部分有点腥,有点酸,还有点甜,干透的部分莫名其妙泛着股香。确保没有太大的异味后,她打开窗户通风,重新穿上皱巴巴的睡裙,像幽灵一样晃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很快睡着了。
梦里有一只黑鬃毛狮子在草原上来回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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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斯礼下飞机的时候,手机叮叮咚咚弹出了好几个未接来电,他把要紧的先回了,然后才留意到最早的那个电话是嘉鱼的编程老师打来的。
上了高中以后她说想利用课余时间学习编程,左右谢家家大业大,不差这点钱,因此谢斯礼答应得爽快,为她请了一个一对一的编程老师。嘉鱼也争气,上课从来不用别人提醒,自己把自己安排得妥妥贴贴,久而久之谢斯礼都忘了他手机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回拨过去,对面很快接起来,问:“您好,请问是嘉鱼的家长吗?打扰您了,是这样的,今天早上九点嘉鱼有节课,她以前从来不迟到的,请假也会提前说明,但今天到点了也没见着人,系统里也没有她的请假记录,我有点担心,想问问她是遇到了什么不方便的事吗?”
谢斯礼愣了愣。
不怪老师吃惊,他也有点意外,因为嘉鱼是个特别有时间观念的小孩,没有请假无故旷课这种事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却唯独不可能是她。
他简单应付了几句,挂了老师电话,在通讯录上找出嘉鱼的号码。
电话拨通了,但无人接听。
谢斯礼微微蹙起眉,又给家里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住家保姆。
谢斯礼开门见山地问她:“小姐呢?”
“小姐……”保姆的声音离得远了一些,似乎正在确认嘉鱼的情况,过了一会她才回来,有点不安地说,“先生,小姐一直在房间里睡觉。”
“她没起来吃早饭吗?”
“没有。”
得知她在家,好端端的没出什么意外,谢斯礼绷起的心松了下来,只当她是偶尔想赖床,应了声“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他这次出差本不该这么早回来,只是公司出了点事需要处理,他只好连轴转把外地的工作解决了,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林特助开车来机场接他,一路上都在向他汇报公司的事务,大的小的,不一而足。
谢斯礼阖上眼,靠在椅背上安静地听着,偶尔才会出声点评,都是一针见血的问题或简洁明晰的解答。
快到公司的时候,林特助总算安静了,谢斯礼本想趁机小憩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却再度震起来。
他摸出手机,发现是家里打来的,接听以后是保姆着急的声线:“先生,我刚刚觉得不放心,进卧室看了看小姐,发现、发现她发烧了,烧得很厉害,我拿温度计给她量了,是……是40.1℃,怎么办?怎么办?是叫家庭医生过来,还是让小陈送去医院?”
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了哭腔。
能不带着哭腔吗?住家保姆的职责就是照顾雇主的生活,结果嘉鱼在她眼皮底下烧成这样,她却拖到现在才发现,没有在她睡过头的时候第一时间进去察看她的状况。
保姆的声音很大,林特助在驾驶座也听得一清二楚。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谢斯礼,见他微微闭合双目,面上不见喜怒,冷静地指挥道:“让小陈先送小姐去医院,你收拾好住院用的东西,自己打车跟过去。”
等他挂断电话以后,林特助才小心翼翼地问:“谢总,那……”
谢斯礼抬手揉了揉眉心,揉掉眉心淡淡的倦意,静默两秒后,沉声道:“去医院。”
“那……待会的会议?”
“先推迟到两小时后。”
0006 06 春光
嘉鱼是被渴醒的。
在梦境的最后,草原忽然燃起熊熊大火,暴烈的红席卷大地,火浪冲天,追着她的背影呼啸而来。她用尽全力奔跑,却始终跑不出火势的包围圈,身体里的水分也在火焰的烧灼下迅速流失。
口渴。
渴得像要冒烟了。
也许是上天垂怜,天空忽然降下零星的雨点,有几滴刚好落在她唇上,润开了干涩的唇缝。她急忙仰起头,唇舌微启,贪婪又急切地卷食着唇上的雨水,像嗷嗷待哺的婴儿渴望着母亲的乳汁。
“嘉鱼。”
一道熟悉的男低音沉沉叩开她的梦境。
嘉鱼费力睁开眼睛,眼皮似有千斤重,入眼的首先是一片炫目的白。
她偏了偏头,看到不久前才被她意淫过的爸爸正坐在她床边,左手勾着她的下巴,右手拿着一支湿水的棉签,在她干涩起皮的唇瓣上轻轻按压。
对上她茫然的视线,他收回右手,将用过的棉签递给身后的保姆,左手手背贴上她的脸颊,试了试温度,解释道:“你发烧了,这里是医院。”
难怪……
难怪那么口渴。
嘉鱼混乱地想。
发烧的脑子迟缓而灼痛,有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不然谢斯礼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他明明在外地出差。于是她没有多想就遵循了身体的本能,像小狗一样贴着他的手背蹭了蹭,鼻腔里也发出了类似小狗撒娇的甜腻腻的声音。
谢斯礼微敛眸,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水,将吸管对准她的唇,说:“先喝水。”
她有点失落,但还是听话地咬住了吸管,就着他的手勉强喝下半杯。
喝完以后,他把杯子拿开,水杯接触到桌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但这点声响下一秒就被一阵突兀的肠鸣打断了。谢斯礼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好对上床上女孩尴尬的眼神。
“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