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穗的日记本里每每提及谢斯礼,都只有遗憾而没有怨怼,有很长一段时间,嘉鱼都无法同母亲共情。她无法理解任穗为什么会对一个抛弃了自己的男人那么留恋那么痴迷,换成是她,她的仇恨与愤怒绝对远大于伤心。嘉鱼一度认为是任穗天性懦弱的缘故,但听了邓秀理这席话,又觉得不能简单用“恋爱脑”一词评判她的母亲。
不论是学识还是眼界,不论是人生阅历还是情感经历,谢斯礼都全方位碾压任穗。一个乡下来的姑娘,她该有怎样的意志力才能抵抗谢斯礼所代表的上流阶级与精英教育?她恋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而是她从来无缘接触的另一个世界,一种被全方位兼容的感觉。
车子停到了邓秀理家门口,嘉鱼啪的一声合上化妆镜。
为了不抢邓秀理风头,今天她特意放弃了以往出席宴会常穿的浓色系着装,改穿一件清凉的藕荷色礼裙,头发用卷发棒烫成了和她性格完全不符的法式温柔大波浪,嘴上涂一层浅浅的唇蜜。
本来涂的是裸橘色口红,但谢斯礼说她自身的唇色更好看,嘉鱼对他的审美还是比较信赖的,于是卸掉口红,改涂成了透明唇蜜。
临下车前,她利落地拍了个飞吻到他唇上,笑眯眯道:“今晚不用来接我了。”
谢斯礼朝她稍微抬了抬下颌,表示知道了。
邓秀理的生日宴会排场不小,进入她家,嘉鱼如水滴汇入大海,熟练地开启了应酬交际模式。本来今晚邓秀理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但她对嘉鱼并不藏私,反而挟着她的胳膊,主动将她介绍给了自己的社交圈。
“理理,宝贝,如果你是男人我一定要和你结婚。”
“亲爱的,这句话去年我的生日趴你已经说过了。”
闹到凌晨三四点,宴会才算结束。和去年一样,嘉鱼直接留宿在邓秀理家。
“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澡?”
“剪刀石头布。”
寿星的运气更胜一筹,邓秀理洗澡的时候,嘉鱼就蹲在她娃娃间的地上,按她吩咐的那样替她核对礼物。邓秀理对娃娃的喜爱堪称狂热,家里有个专门的娃娃间,里面不仅收藏了全球限量的娃娃,甚至还有盗版娃娃,包罗万象。现在生日礼物全都被她随意丢在这间房里。
大多数礼物都千篇一律,不是首饰就是化妆品和包包,嘉鱼登记得直打哈欠,直到一个古怪的礼物闯入她的视野。
这个礼物看起来很“穷”。
其他礼物要么买了专门的礼品包装袋,要么用的是奢侈品自带的包装,只有这个礼物是用报纸包的,包装手法也很拙劣,拿起来轻飘飘的。
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嘉鱼没有擅自拆这份礼物,而是留到邓秀理洗完澡,才把这个报纸包的礼物递给对方:“这个你自己拆吧。”
邓秀理长长地“啊”了一声,表情十分复杂:“这个……”
“怎么了?”
“没什么。”她把这个礼物随便往角落里一塞,哂笑道,“再过两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生日,成人礼耶,你想好要跟你爸要什么礼物了吗?”
嘉鱼沉默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一定要把话题转得这么生硬吗?”
0057 57 礼物
最终嘉鱼还是没有太为难邓秀理,因为她露出了一种像是做梦时梦到自己有尿意,蹲在茅坑上却不敢拉出来,怕一泻千里后现实中也跟着尿出来的表情,让人觉得对这种状态下的她穷追猛打实在太残忍了。但嘉鱼也没有完整回答邓秀理的问题,只说“想好了”,却不说想好了什么。
第二天中午醒来后,嘉鱼又留在邓秀理家吃了一顿午餐才告辞。
“我让我们家司机送你吧?”
“不用,我已经让我家司机来接我了。”
“那你带上遮阳伞,外面晒死了。”
“OK。”
六月份,路边的国槐已经长得郁郁葱葱,嘉鱼撑着伞站在树的阴影下,百无聊赖地在心里算着小陈开过来的时间。
熟悉的车开过来后,从驾驶座下来的却不是小陈,而是……
“爸爸!”
嘉鱼抬高手臂挥了挥手,朝谢斯礼展颐一笑。
天气热了,他没再穿全套西装,上身只着一件温莎领的真丝衬衫,衣袖挽起半截,露出筋脉清晰的小臂,像山川河流的卫星地图,下身穿一条休闲西装裤,既沉稳又年轻。嘉鱼喜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迎接他,这会让她觉得很有面子。
“你怎么想着来接我了?”
他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嘉鱼一骨碌爬进去,把伞一圈圈缠好,随口问。
然后没等他回答,她又自问自答道:“我知道,你想我了。”
他正在调车载音乐的音量大小,睫毛下垂,薄薄一层帘幕遮住眼睛,闻言弯唇一笑,说:“嗯,确实想你。”
调完偏头一看,小姑娘趴在仪表台上,下半张脸埋在胳膊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他心念一动,用食指理了理她垂落的鬓发,低声问:“换个地方?”
相处得久了,有些话不用直说也能心领神会,嘉鱼支着下颌,悠哉悠哉地笑:“那就开去偏僻点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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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地下停车场,晃动的车身如一只体力不支的陀螺,一面粗制滥造的鼓,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才震了十来分钟便渐渐止息。
礼裙在激烈运动下变得皱巴巴的,凌乱的裙摆是被揉烂的花瓣,舒展出歪七扭八的茎秆,堪堪盖住裙摆下的乱象。赤裸相贴的肌肤交相映出汗液的湿黏,绵密白沫糊满交接之处,连黑色耻毛上也溅上了零星白点,仿佛雪粒下在杂草丛里。嘉鱼抵着谢斯礼的胸贴呼哧呼哧直喘粗气,鬓角全被汗水濡湿,未施粉黛的脸由里到外透出情色的红。
“累了?”他捏捏她肉乎乎且湿漉漉的大腿,从驾驶座靠背上支起身,说,“我来动吧。”
“你坐着。”她凶巴巴地瞪他一眼,“说好了我来动的。而且……我这不是累了,是车子太小了,影响了我发挥。我现在正在运用物理知识寻找最好的发力角度,你不许打扰我思考。”
“……好。”他半开玩笑地检讨道,“是我考虑得不周到,应该买一辆SUV。”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毫不客气地接下他的检讨,“我原谅你了。”
缓了五分钟,她继续战斗。断断续续做了四十分钟,才实现了最开始说的要凭借一己之力让他射出来的宏伟目标。
偃旗息鼓后,嘉鱼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趴在他身上犯嘀咕:“我要修正一条谚语。”
谢斯礼一边拿车上的矿泉水给避孕套灌水检查,一边扬了扬眉,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