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书惊了,着实没想到这人能这么无赖。他奋力捶打他的后背,两腿也挣扎不休,低吼道:“霍子戚,你干什么!赶紧放我下来!”
霍子戚一言不发,只管奔跑着。回京的大队伍正停在山麓上等着他呢,他得加紧回去才成。
只是叶锦书挣扎不休,他随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警告道:“别喊!”
叶锦书怒骂道:“霍子戚,你死定了!”
霍子戚「吼吼」两声,狂妄地挑衅道:“来啊,杀我啊。”
叶锦书在他小臂内侧狠狠拧了一下,听他叫唤一声,这才浅浅消了一分的气。
最终他还是让霍子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塞进了回京的马车里。
霍子戚举止惊人,惹得众人纷纷侧目。叶庭秋与霍濂对视一眼,翻身下马走至马车门前,撩开帘子询问状况。
不待叶锦书启齿,霍子戚倒热心地替他回话,他笑嘻嘻地说:“锦书说他舍不得我,所以要同我们一起回京州。”
叶锦书睨了他一眼,懒得辩解。叶庭秋当他默认,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马车夫朝里相问:“公子,落下的东西拿回来了吗?”
霍子戚看着眼前的叶锦书,得意地勾起唇角:“拿回来了。”
郭沛看着叶庭秋重新翻身上马,指挥出发,而马车里的叶锦书却并未再出来,想必是这斯出尔反尔,使些下作手段,欲擒故纵。
又想到霍参将的胞弟竟与他如此亲近,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调转马头凑近霍濂,与他说道:“将军,叶湘那厮心术不正,属下担心小少爷与他多加亲近,恐怕要受影响。”
霍濂扭头看了眼身后跟随的车马,又忘了眼身侧的叶庭秋,露出了淡淡笑容:“无妨。”
19、旧梦
叶锦书畅想了许久下半辈子游山玩水的宏伟蓝图,就这么被眼前这个直勾勾盯着自己大半日的男人给毁了。
他心还算静,托着腮晃晃悠悠望着帘外雨后风光,想着大抵自己是逃不开京州那风云变幻的诡谲之地了。
倒是眼下,霍子戚情容实在怪异,连听松都受不了这焦灼的气氛,一早溜之大吉,主动去帮着赶马车去了。
叶锦书叹了口气,虚虚瞥了他一眼,无奈地说:“你究竟要干嘛,我脸上有花吗?”
霍子戚定定地凝视着他,片刻后才问说:“我跟我哥哥像吗?”
叶锦书依旧保持着托腮,只眼睛斜斜一飞他:“他比你老实多了。”
霍子戚瘪了瘪嘴,又见叶锦书凝睇窗外,自己也伸长了脑袋凑过去探一探,发现这视角恰好能看见哥哥与叶家大哥骑马并行的背影。
他旋即刻意道:“哥哥在濂江一战中身受重伤,多亏叶大哥出手相救。你知道吗,哥哥的字还是叶大哥替他取的。他俩情谊深厚大约不亚于我和哥哥了。”
叶锦书忽而神情落寞萧瑟,将挂起的帘子放下,垂眸道:“我知道。”
霍子戚见他情容,也一时没了言语,空提一口气又暗暗吐出。
行了半日,一众人早已饥渴难耐。茶寮的饭食香气拦住了众人的去路。叶庭秋提议在此歇脚充饥,众人听从。
叶锦书走进茶寮毫不客气地最先坐下,小二问他吃些什么,他道来碗面即可。
不待小二离开,跟上来的叶庭秋与霍濂也急急跟说,我也是。
霍子戚遥遥一看,叶锦书与哥哥坐得相近,拉着听松上前对他哥哥道:“哥哥,这就四张位置,可咱们有五个人,要不然你和叶大哥挤挤。”
霍濂忙不迭回答:“可以。”
听松惶恐:“这哪能让二位将军委屈啊,小的自去一旁就是了。”
霍子戚扭头唬他一眼,在他手腕处暗暗一用力,让他别坏事儿。
听松忙不说话了。
叶锦书默默站了起来,走去另一张空桌旁坐下。
霍子戚这才有收手的打算,放了听松行动自如,他则自行落坐在哥哥身边。郭沛见状,频频向霍子戚投去赞许的目光。
听松可不敢和这些大人同坐一桌,同一旁落单的叶锦书作伴去了。
热腾腾的饭食端上桌,霍子戚暂时不论其它,只安心吃起面来。
霍濂坐在他左侧,不动筷子只盯着他的弟弟活生生地在他面前吃着餐食。
是啊,他还活着,健健康康地长大了。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伸手慈爱地抚了抚他的头。
霍子戚差点呛着,略尴尬地看了看眼前的郭校尉和一旁的叶家大哥,为难地对哥哥说:“哥哥,我已经十八了,莫再像小时候那般对我了。”
霍濂闻言,猛地收回手,垂首失落起来。
霍子戚顿生内疚,忙又拉起哥哥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放,补救道:“哥哥,你随便摸,想摸多久就摸多久。”
霍濂喜笑颜开得那叫一个快啊,仿佛刚才的沮丧犹如幻影。霍子戚顿觉自己被看似忠厚的哥哥戏耍了。
叶庭秋笑着向他道:“莫怪,他一贯作风罢了。”
坐在另一桌的叶锦书拾筷挑面,尝了一口,嫌这味儿太咸。
听松极会看人眼色,见他面露不豫,主动道:“叶小郎君可是嫌这面味道太咸,要不吃我这碗酒酿圆子,我还没动筷呢。”
叶锦书瞧那酒酿圆子浸在点点金黄的桂花里又让豆沙泡着,闻着很是香甜。他又一贯喜甜,罢了,“你先尝一口。”
听松使着白瓷勺舀了一勺放进口中,不由得点了点头。叶锦书这才放心与他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