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他饶有兴味,“这是梁太太的夸赞。还有吗。”

我嗅着酒香,“腹黑也拔头筹。”

他放声大笑,清朗又威慑,“我料想梁太太一定会变着法骂我。”

我不愿消耗时间在应付这危险狡诈的男人身上,“该做的,我照你要求做了,信笺还我吧。”

林焉迟置若罔闻,他品尝着亲手酿造的酒,“青梅酸中有甜,甘中有涩,像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喝完那杯,伸展开双臂,“梁太太搜,搜出了,任你处置。不搜,我来处置。”

我就知这关头他还要借机戏弄我,我硬着头皮自他胸口向下,一寸寸搜刮着,我所及之处,是火一般炙热的皮肉,坚硬,结实,贲张,情不自禁心惊肉跳。

我从他皮带扣紧挨着裤链的位置捏住了那张信笺,我竭力小心避开他的私密,拳头抖动中偏颇了,严丝合缝扣住了他的裆部,他闷笑,我脸颊霎那通红。

我扼在手里,逃荒似的退后一步,“林先生,我和钧时的家事,希望你守口如瓶。”

我说完要走,他倏而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步伐一僵。

林焉迟在我注视下缓缓站起,摊开的掌中赫然一条项链,材质莹润的珍珠作装饰坠子,颜色白中透粉,像厚实皎洁的花瓣,我诧异。

他暧昧笑,“梁太太替我办事,我送你一份礼物,不可以吗。”12 2o

我警惕盯着那条项链,众所周知缉毒的迫害杀戮,梁钧时干这行,我多少有耳闻,罪犯窃取情报的花招层出不穷,纵然林焉迟是好人,十三年维和服役的生涯在约束着他,尚且不至走向歧途,但防备终归是利己的。

我仔细端详项链可能包藏的玄机,林焉迟有所察觉我的忌惮,他坦荡从容攥住珍珠,骨节青蓝色的筋脉突兀,显然用了十分的力道,珍珠纹丝不动,意味着不曾人为凿开过。

“梁太太,梁局是刑侦的圣手,邪门歪道我也不屑。我仅仅觉得珍珠比喻美人。我认为青涩的女人不适合珍珠,而风韵犹存的梁太太,最适合它的味道。”

他绕到我身后,从背部圈住我的身躯,蛊惑的音色说,“别拒绝我。”

他温柔戴在我脖颈,寒凉的铂金链环在皮肤,我微微颤栗,他毫无征兆低头亲吻我耳垂,滚烫的气息惊了我一抖,他按住我肩膀,不准我挣扎,最初蜻蜓点水的一吻,演变为有些歇斯底里的吮吸,我的耳蜗和耳廓在他的啃咬中绯红似霞,我躲闪着,又退无可退,他的吻很奇怪,像笼罩了咒语,极其容易便令人溺毙。

029 孕(上)

林焉迟柔韧濡湿的唇舌滑落到后颈,氤氲出一串悱恻的痕迹,他剥开我裙衫,辗转在肩胛骨的齿印,舔舐着那糜艳情欲的烙记,像要揣摩勘测出它的主人。

他笑得暧昧撩人,“梁太太,梁局的床笫之欢很是放浪形骸。”

我躲避着他的侵略,玉兰花穿梭在庭台飞舞的帷幔,像笼罩了雾霭的细雨,霏霏如斯,茕茕如幻,风不凉,不燥,不阴森,暖融融扑朔在面颊,似乎缱绻的绸缎。有一朵凋零的玉兰悄无声息卷进千丝万缕的发梢,林焉迟择出抵在舌尖,镶嵌在干瘪的齿痕,褪色的嫣红孱弱妩媚,红白相间,分外妖娆。

“梁太太有一种味道。”他时而徘徊在我鬓角的朱砂痣,时而流连于雪白的脖子,“是不甘枯萎的毒辣少妇的味道。我见识了你寻觅甘霖的饥饿,毒辣少妇的模样,还要多久。”

我反手一搪,从他腋下遁逃,他浩瀚胜过汪洋的眼底有枫桥渔火,有郦耀星辰,“我和林先生两不相欠了。”

他慢条斯理返回梨木椅,勾着似有若无的笑纹,“梁太太的小脾气很娇憨。”

我无心恋战,“林先生信守诺言,我感恩戴德了。”

我匆匆沿着廊檐马不停蹄飞奔,恨不得甩下那一匹虎视眈眈的洪水猛兽。林焉迟在仕途处事低调,确切说他已经脱离仕途,是无权无势的平民,他是否金屋藏娇在官僚之中半点流言捕捉不到,即使有,十之八九不抛头露面。他的技巧可谓格外出色,迷惑得伴侣情不自禁堕落其中,他与我经历过的两个男人都不同,严昭在原始欲无比干脆,动作野蛮凌厉,有癫狂成瘾的锋狠。梁钧时中规中矩,保守克制,林焉迟偏嗜好你中有我浑然黏缠的境界,他是男儿精壮的胚子,是女子细腻的魂魄,黏得无所适从,缠得难分难舍,像粘住皮肤,向死而生,不肯分割一厘。

回家的途中我打着盹儿,昏昏沉沉地察觉不对劲,林焉迟把奸情的证据搁在那么私密的裤链里,他显然避免我当场检查,令我羞愤,遮掩他欲盖弥彰的真相,我仓促拆开折叠的信笺,果然偷梁换柱了,上面只有匪夷所思的一行字:梁太太,你很甜。

我怒不可遏踹在车门,弹得司机一激灵,他掰开后视镜,询问我是拐弯的路口反了吗?

我竭力按捺被耍了一遭的郁闷,“没反。”

他长舒口气,“檀府别墅,隆城最高档的豪宅区,我估计我跑不错。”

我咬牙切齿撕碎了信笺,像扼住林焉迟的命脉,牢牢地攥出青筋。这男人的谋算城府太阴晴不定,他猜中我的一举一动,先发制人锁住了我。

“有钱人享福啊,年底观澜苑的三期开盘,一栋上亿,盛安赚黑心钱真不手软,买账的富豪排着队,我开车溜达了一圈,那叫气派,保安室修得比老百姓的公寓都阔绰。”

我望着窗外,“盛安。”

司机肥硕的颧骨乐呵呵,“没听过?隆城的大公司。政策年年扶持中小企业,省里哪家集团崭露头角没指望政府这樽大佛?盛安就打包票,靠着老板发迹的。从成立就人五人六的,背景不太干净,据说工商的没少为难,可严老板是吃素的吗?什么人物能栽这跟头?他大手一挥,明着做假账,盛安不纳税,隆城三分之一的税务算垮了。”

我笑问是吗,“隆城姓林的,有人物吗?”

司机嘬牙花子,“那倒不了解。”

谚语说出租司机走南闯北,熟知一座城市的丑闻与桃色,林焉迟的确是高深莫测,蛰伏于几千米的深海,浪涌漩涡也无法逼他浮出水面,操纵的游戏他玩上瘾了,可单纯是游戏吗,我不认为有如此能耐的人会浪费时间在游戏,他的企图不似寻常人昭然若揭,也必定有企图。

我回到别墅给他拨了一通电话,意料之中关机了,他是有预谋的利用我搭上严昭这条线,他根本不打算销毁威胁我的武器。我愤愤不平抠出sim卡,掀开马桶盖冲入下水道。我有三张黑户头的外地号码,是出轨严昭之后买的,废了两张,联络我对他们或许轻而易举,但能躲则躲,我优柔寡断纠葛不清,捅得娄子的只会更一发不可收拾。

梁钧时当晚赶赴严昭做东的酒局,后者没露面,盛安的副总主持这桌酒宴,梁钧时不清楚严昭不出席,否则他百分百不给予应约的颜面,相当于被诓去了,严昭安排的下属借幌子灌了他不少白酒,幸好梁钧时是缉毒警出身,防备性极高,仅剩一份理智涉及严昭感兴趣的内幕他都压抑着一字不漏,直到结束他才蹲在树下吐得天翻地覆,我和保姆扶着踉踉跄跄的梁钧时爬进了卧室。

他醉后整个人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高涨性欲,完全是我闻所未闻的梁钧时,保姆没离开他便不管不顾扑向我,不容反抗将我禁锢在窗台,摁住我双腿,粗鲁的扒着我衣服,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滚到床铺。

我惊慌失措又倍感刺激,他散发出的浓稠的酒味屠戮了我,传染了我,我同样忘乎所以脱着他的西装衬衫,殷切焦渴得和他唇舌相依,保姆低头合拢门,我彻底迷失了矜持的面孔,肆虐翻身骑在他胯间,将他的皮带拽出缝隙。

梁钧时是掌控全盘的男人,事业,风月,统统说一不二,他在我的主导下只屈服了一时片刻,便拖着我换了体位。我一直觉得他有恶魔的一面,他不曝露不代表他从里到外都无欲无求,他缺少时机,抑或缺少鼓励。他太注重皮囊的装饰,度量,分寸,不歇斯底里的和煦,他是活在贝壳里的人,活在世俗的眼光、评判中,他其实憧憬自由,憧憬释放。

梁钧时亲吻我耳朵时,我脑海骤然浮现出在红楼的亭阁内林焉迟轻薄我的一幕,我猛地打哆嗦,下意识要推开伏在我身上的男人,隆城恰到好处在今夜又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敲落在屋顶,顺着阁楼鳞次栉比的瓦片斑驳而淌,蔓延过玻璃。我一眼瞧见梳妆台的匣子,珍珠折射的幽蓝的光。

我呆滞捧住梁钧时的脸,那张无数个日日夜夜,赐予我慈悲、又赐予我痛苦的脸,他下颔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胡茬,非常阳刚的青黑色,蹭过指尖犹如一根针。

我曾近乎执拗眷恋他,病态般痴迷他,他交错横生的掌纹,是我爱他的千头万绪、无垠岁月的见证。

我漂浮在惊涛骇浪的江海,抓稻草,抓扁舟,抓岸上的人影,却一无所获。我溺毙在半梦半醒中呼唤钧时,他停了这份醉生梦死,埋在无涯的寂寞的炙热的荒野里,他抚摸着我脊背,粗哑回应我,漆黑的房间是混沌的喘息,是怅惘的缠绕,我在阴曹地府窥伺遥不可及的天堂,在天堂的岛屿坠入兵荒马乱的深渊,我一下下颤栗,一寸寸抽搐。

他说,“我很想要孩子。”

我和梁钧时结婚后夫妻生活一次措施没做,最开始他不要求我生育,不过他喜欢毫无隔膜的亲密,戴套做就像闭着眼办案,女人安全,男人是索然无味的。当官的多少有凌驾控制女性的通病,一部分找乐子很凶很奔放,两厢情愿的生理贪图舒服无罪,何况梁钧时也总千方百计伺候我舒服,尽管他不知道我并不舒服。造成我最不满的是他在禁毒大队平步青云后,将需要气氛的男欢女爱划归到速战速决的破案范畴,由一小时锐减到半小时,前戏如同按了快进键,我刚有感觉,来不及回味,他便在正题里大开杀戒了。

他体能很棒,因此次数虽然不特别多,我一枪未中挺窝囊的,梁钧时渴望孩子,深爱妻子忠贞不渝的完美丈夫,传宗接代的热情是愈演愈烈的,他不给我压力,我在迫切的求而不得中崩溃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