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他旋即轻碰曹长年的杯壁,“曹局是官场的人,理解我掌控上千名下属生死存亡的压抑,总要发泄的,对吗。”

曹辛的小脸儿吓得发白,她揪着曹长年衣摆抱怨他,颜面扫地逃离了那里。

曹长年也一头雾水,严昭在商场与欢场的口碑极佳,是名不虚传的正人君子,家暴的癖好闻所未闻,犯不着抹黑自己,他想求证真假,严昭已经推开他碍事的身体,迈步靠近梁钧时,独特而灼烈的男士麝香气息刺激着我平静的心脏,我屏住呼吸,阻止那股悄无声息折磨我的毒饵,领结的尺寸反复拆了绑,绑了拆,就是不合适。

严昭的眼睛放肆定格在我皮囊,他是疯狂猖獗的,不可忤逆的,我在他滚烫的侵略下忐忑不安,所幸他没维持太久,“梁局亲自为夫人坐镇,稍后势必有一场恶战。”

我置若罔闻系好领带,梁钧时并未发觉我发颤的指尖,他象征性和严昭握手,不骄不躁否认,“我只是观战。”

严昭语气耐人寻味,“有些战役,观看影响发挥。当然,今晚不要紧。”

之后他们寒暄了什么我一句没听进去,我满脑子是愈发偏离轨道的无法预料的危险,严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在我的操控中,我意识到自己沾染了最不该招惹的风月。

晚上八点竞拍仪式开始后,礼仪小姐邀请严昭和梁钧时入席,我跟在他后面,夹在一群高层中央,趁着混乱溜到严昭那边的队伍里,我恶狠狠瞪他,“严先生,露水夫妻而已,纠缠不休就没意思了。”

他把玩戴在食指的黑玉钻戒,“怎么,梁夫人爽了不认账。”

我咬牙切齿,“你反悔了。”

他缄默拉开距离,我不依不饶追赶着,我没来得及说什么,梁钧时发现我跟错了人,他停下喊我,“小安。”

我一刹僵住。他伸出手,我只得暂时罢休,挽着他落座在竞拍大厅的vip席位。

梁钧时的临时出席占据了我的座位,我被安置在3号,他和严昭相邻,所有人都到齐后,严昭翻阅着秘书准备的详细流程,时不时交待他如何加注和控制上限,他不知是否有意,西裤口袋的边缘竟露出我送他的毛巾,梁钧时眼神凝视着竹子的花纹,他脸孔有几分形容不出的沉寂和复杂。

“他的毛巾有点眼熟。”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好像是有点。”

梁钧时瞧了我一会儿,掌心裹住我的手视线重新移回台上。

014 钧时,我有罪

仪式开始是两件捐赠品的拍卖预热,梁钧时同后排的下属交流,我无所事事梭巡全场,发现曹辛无影无踪,而孤注一掷依靠严昭翻身的曹长年在他那儿吃了瘪,对竞标意兴阑珊,他起身绕过台阶找地方抽烟,我也尾随他离开了会场。

他沿着空寂的楼梯贯穿回廊,坐在角落的休息凳,我掏出打火机,先他一秒焚烧了烟头,“曹局,严老板的闭门羹,你窝囊吗。”

曹长年一愣,他立马参悟了我屈尊降贵给他点烟的用意,他夹住烟蒂阴阳怪气,“梁太太,你们资本家的浑水,我没本事趟。”

我拨弄着打火机的金属按钮,“与其受人照拂,不如施恩于人,碰钉子的滋味不好受。乌纱帽和黄金屋,曹局感兴趣什么。”

他思考着我的企图,没吭声。

“曹局稀罕乌纱帽,不会投奔严老板了,他无能为力,只是捞钱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啐了口痰,“梁太太,你失信了一次,我不可能信你第二次。”

我将打火机丢在墙根一盆鱼缸的鹅卵石里,“正因为我有把柄,我再抛出橄榄枝,曹局才更要信我。07年我过河拆桥,钧时斥责了我,他叮嘱我补偿你,从此不许再往来。他的端正品行你作为同僚心知肚明,小人是我。你愿意合作,我不亏待你。严昭看不上曹小姐,你一棵树吊死只能颗粒无收。”

我择出了梁钧时,将这单交易定性为钱权交易,虽然曹长年不在乎仕途名利,可搭上风光正盛的缉毒一把手,他未必不沾染旁门左道索取无度。

曹长年迎着凄厉的风口,过道寒风呼啸,他竖起衣领,哆哆嗦嗦问我多少。

我比划五。

他跺脚撇去烟灰儿,“什么时候到帐。”

“上级交我地皮使用权,我交你酬劳。”

他咬牙,“我打个招呼,价码达到你的上限,严昭如果还跟,司仪会尽快落锤,后续的麻烦,我可不管。”

我说这够了。

为避免惹人瞩目,我和曹长年兵分两路返回会场,梁钧时也不在座位,礼仪小姐告知我他被土地局的人员请在副会场谈事,我坐下端起茶杯,“拍卖结束了?”

礼仪小姐说盛安的严总拍了一副琴,荣鑫的副董事拍了一枚玉器。

可惜错过了精彩的一幕,我掀眼皮,“几位数的琴。”

她指拍卖台的红布,“七位数。”

严昭的底细深不可测,商人,走私犯,慈善家,他切换自如演绎着不同的身份,精湛的面具从无人揭下,省里的场面他桩桩不漏,斯文的表象酝酿着暴戾的城府,在他身上,随处可见人性的极端。

一名中年高层蹲在严昭椅子后,鬼鬼祟祟说,“万华是政府规划的重头戏,三四季度填补财政厅赤字的税费指望这块饼了,又在城中心,底价三千万,不翻十倍都不撒。各路商贾是有心无力,咱们实在不行也撤了。”

“撤。”

严昭咬文嚼字反问这一步还有余地撤吗。

他若无其事点了一支烟,火苗映衬得他眉目扑朔迷离,英气中藏着狡猾,他摩挲搁在膝盖的楠木盒子,像在权衡利弊。

果然竞拍的前三轮严昭兴致不高,我在居高不下的争执中喝着茶,磨蹭到第一批竞标的企业垮台,才慢条斯理报价,“五千万。”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鼓掌稀稀拉拉从旁边传来,“梁夫人,好大的手笔。”

我伶牙俐齿反击,“呀!一不留神,超了严先生两千万的预算。”

他叼着烟卷,袅袅弥散的烟雾遮掩了他凌厉的眼睛,犹如夜晚的罂粟诱人,“我是奸商,赔本赚吆喝的买卖,我不屑一顾,不过梁夫人激发了我的斗志。败给女人,我不喜欢。”

他示意秘书,秘书朝台上说,“六千万。”

我紧随其后,“六千五。”

秘书弯腰征询严昭,他将半支烟戳在烟灰缸,捏着杯盖掸了掸水面飘浮的茶叶末,“七千。”

我气定神闲,“七千五。”

严昭饮茶的姿势一顿,我故意扔了牌子,又挺身去捡,v领的礼服曝露丰满白皙的胸脯,我撩发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百兽之王的幼崽,谁不觊觎呢。严先生再穷追不舍,赔得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