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1)

我哭得精疲力竭,没了癫狂的冲动,梁钧时稳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待我平衡后,他越过我一侧,居高临下注视着阿吉,阿吉流里流气睥睨他,“梁局,久仰大名。不仅是我泰国的兄弟,东南亚一票贩子折损在你手里的不计其数,说实在话,烦你不假,钦佩也真。几个月前你被严昭栽了跟头,辞职从商,道上惋惜得很,以梁局的本事,仕途再熬几年,保不齐升个厅里的头头儿。”

梁钧时矫健的箭步跨出,右手迅猛擒住他,他奋战一线练就的格斗力气极大,阿吉常年在下三滥的红灯区厮混,美色酒肉毒品摧垮了体魄,虚弱不堪,凭他跳三楼的窗户都犹豫不决,哪里是梁钧时的对手,他猝不及防跌入他的桎梏,粗大的脖子青筋骤然激凸,一副憋得生不如死的狰狞。

“你在宏达宾馆做什么。”

阿吉抻着舌头,“我他妈睡大街?”

梁钧时只用了两三分的腕力,阿吉已经奄奄一息。

“严昭露面了吗。”

阿吉不着痕迹望向我,我眯眼,他啐了口痰,原本要啐在梁钧时脸上,他何其利落,一偏躲闪开。

“严昭?我还找他呢,他阴了我,我千辛万苦输运入境的货,他不买了,我迫不得已销给散户,赔得盆干碗净,我得吃饭的,我得糊口,梁局,您替我搜罗下?”

陈副官拿枪挑他额头,“老实点,少耍花花肠子,梁局禁毒立功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散户是什么。”

“哟。”阿吉玩世不恭的狂样,“怎么着,梁局高寿啊,我二十年前就干这个,按江湖论资排辈,梁局和我平级。”

陈副官恨得牙痒痒,他扣下扳机,梁钧时呵斥他,他挥手,“押回队里审讯。”旋即指着四仰八叉的负伤保镖,“一并。”

保镖被阿华打得够呛,休憩了这会子,逐渐恢复了体力,一位警员踹他胯部,“痛快交待!你们带来的货呢。”保镖稍动弹,脆骨嘎吱响,他浑浑噩噩开口,“严昭从花玛胡同抢了一百五十斤烟丝。”

警员一愣,“具体地址。”

“9号弄堂。”

陈副官大惊失色,“不可能!花玛胡同的9号弄堂?”

保镖回答是。

梁钧时阴晴不定看向陈副官,“你搜查现场了吗。”

“查了,不只货物,a院陈年的脚印,粪便,我都没疏忽。您侦查的水准我耳濡目染,怎会漏掉蛛丝马迹呢。”

他往我的位置瞄,“梁太太冒死发了简讯,通知我在a院,可东西不翼而飞,为此我向严昭致歉,丢了颜面。”

梁钧时又将视线投注我身上。

我当即否认,“我不了解。便衣驶离后,严昭也回别墅了。”我生怕不逼真,凿补了一句,“倒是…郑培荣留下清场了,是严昭的授意。他好像直奔对面的b院。”

梁钧时剖析案件的能力毋庸置疑,他沉默了片刻,面不改色感慨,“老陈,你这点心计,不敌严昭万分之一。”

陈副官羞愤低头,“梁局,我会弥补我的过失。”

下属推搡着阿吉,在阿吉迈过门槛的瞬间,他突如其来咆哮,“许小姐!”

我心惊肉跳,汗渍一刹密密麻麻从毛孔涌了出来。

两个警员听他喊我,踌躇定格,阿吉抓着木框艰难扭头,我趁在场的下属不备,瞪大瞳孔甩眼色警告他,他咽了口唾沫,“姓严的废了我兄弟,这账没完。许小姐,有劳你转述他,言而无信暗箭难防。”

我泰然自若,“阿吉,你都自身难保了,暗箭你没机会使。”

他舔门牙,意味深长和我对视了三四秒,在押解下进入电梯。

梁钧时重新戴上手套,这是他的职业病,防止指纹的遗留,其实丧失实权的他用不着,可一时半会难改,他勘察着里里外外的环境,时不时捡起物件观摩,“剩下了四百斤,就算阿吉出售一半,还有一半。务必速战速决,一网打尽。再耽搁下去,严昭会毫无征兆的吞掉,我不方便出面,老陈,你给我争点气。”

梁钧时并不避讳我在场,也许年常日久他会揣度我和严昭日久生情造成我心慈手软反复徘徊,但短时间内,他非常相信我对他的夫妻情分与忠诚,毕竟这一切建筑在我的悔恨与赎罪,男人怜悯女人,女人在感情里便有逆转乾坤的生机,而女人依赖愧怍男人,男人幻化为驾驭她的利器,运用精湛是无往不胜的。

“另外,林焉迟到底是什么来历。”

陈副官欲言又止,他眼神四下瞟,梁钧时说,“无妨。他不会谨慎到在郑培荣的地盘安插录音。”

陈副官力求保险,仍压低了声音,“我在追踪,林焉迟平日接触人员繁杂,高端名流,商海精英,政界权贵,下九流的蛇头,都是他的坐上宾客。依据这些分析,还真无法断定。”

梁钧时揉捏鼻梁,“别懈怠。林焉迟的底细,我掌握了一部分,不排除他改了路子。如果他继承曾纪文的产业确有其事,这人会成为不逊色严昭的一桩大麻烦。”

“有咱的眼线就好了。可惜林焉迟油盐不进,严昭在美色上尚且有空隙,他是百毒不侵。”

我一言不发整理着仪容,“钧时,把警车开走吧,严昭的爪牙该来接我了。”

他深呼吸,我在他的脸庞发现了男人的疲惫和无奈,他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保重。”

我微笑说,“你等我。”

我目送梁钧时率队消失在空寂的回廊,接连四五部电梯通行,我才蹑手蹑脚挪到了门外,东张西望一圈,含住手指吹轻微的哨子,有窸窣的皮鞋摩擦大理石砖的动静从过道的另一端传来,男人凌空而降,四肢着地,蛙状匍匐,他仰面,“许小姐。”

我戒备看着他,“阿华呢。”

“严先生带华哥一起走的。”

“你是?”

他不卑不亢,“华哥的助手,阿威。”

他功夫不赖,像阿华培养的干将,“阿华命令你效忠我的?”

“华哥吩咐,许小姐和他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让我守口如瓶。”

我嗤笑,互惠互利,亏他能遮掩。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软肋,虽然一艘船的,他不一定相信我能对白道绝无二心,假如我叛变,他第一个丧命。

我摆弄着颈间的粉钻,“我好奇的事,落实了吗。”

男人斩钉截铁,“严先生没中毒。”

我险些揪断了项链,我莫名其妙,“子弹有毒的,我证实过了。”

梁钧时亲口承认,子弹淬了蛇毒,一旦击中要害,是必死无疑。严昭侥幸,避开了大动脉和血管,可脾胃做了病根,化验单历历在目,他为何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