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飞来一支箭,箭簇扎进羊尾巴下面,扭角羊猛地倒地,雄浑又尖利的咩咩叫变了调。

李山趁机跳下树,他朝倒地的扭角羊补一箭,在邬常安大声的催促下去看陶椿的情况。

摔下山的羚牛又爬上来了,原本憨厚的长相变得凶恶,陶椿远远看见它走动的姿势不对劲,本以为摔断了腿,却看见一根箭松松垮垮地在屁股后面甩动,怎么甩都不掉。

“大妹子,你没事吧?”李山射出一箭打算把扭角羊引走。

刚爬上来的羚牛闻声不要命似的嗖的一下冲过去,陶椿看见插在牛蛋上的箭,她“嗷”的一声,忙喊:“你快跑!谁把它的蛋射爆了!”

李山闻言转身就跑,这事搞的,不死不休啊。

陶椿踮着脚尖探头看,眼瞅着李山爬上一棵大腿粗的杉树,然而还不等她松口气,树撞断了。

李山在树倒地之前蹦了下来,他翻滚着朝扭角羊射一箭,一箭射在羊肚子,它却像没感觉到疼,肚子上挂着箭咆哮着冲过来,他赶紧拔腿就跑。

“咚”的一下,李山被撞飞了出去,他大叫一声,来不及喊疼,连滚带爬地继续逃。

陶椿想下树,但三丈远的地方还有一头羚牛盯着她,它不动也不叫,看似温顺,但她却不敢动。

关键时候,黑狼和黑豹蹿上来了,它俩虚晃着扑向羚牛,黑狼咬住它的尾巴往后拖。

羚牛撞人的动作慢了一瞬,李山抓紧机会从高处跳进水潭里。

始作俑者出现了,羚牛飞转过身,一击把狗撞飞。

黑豹怂了,它顶起黑狼,两只狗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跑。

山上飞溅的泥土回落,血腥味混着土腥气弥漫开,陶椿缩在树上不敢吭声,她默默盯着树下的两只羚牛。

带伤的羚牛准备追下山,另一头羚牛叫了一声,转身向山上去。

李山躲在水潭里不敢出声,他盯着不远处的伤牛,见它望着山上,他明白扭角羊还没走。

“什么情况?”阿胜小声问,“我哥呢?”

邬常安也急,这个长得像羊的野兽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跳的高跑的快,头比牛还硬,脾气还爆,实在是不好惹。

山上安静好一会儿了,就连狗都不叫了,邬常安挠挠头,说:“走,你拿弓我拿箭,我俩出去看看。”

走出熊洞,邬常安远远看见陶椿从树上下来了,见她招手,他加快步子。

倒在地上的羚牛努力挣扎着站起来,然而它失血太多,站起来晃了晃又倒了下去。

“李山?”陶椿喊一声,“还活着吗?”

“我在水潭里。”李山朝岸边游,“奶奶的,得亏我会水,不然这回死定了。扭角羊呢?走了?”

“走了一头,这头爬不起来了。”陶椿往山下走,“你咋样?我看你被撞了一下子。”

李山湿淋淋地趴在岸边,下半身还拖在水里,他动了动膀子,背上的骨头像断了一样,疼得他掉眼泪。

陶椿走过来,她拽着他拖上岸,先帮他把沉重的棉袄脱下来,里面的单衣洇了一大片的血。

“出血了,我把单衣也给你脱下来。”她跟他说一声,直接把衣摆拽上去,有道伤,在肋骨的位置,她伸手摁一下,李山疼得哭爹叫娘。

“可能伤到骨头了,外伤不算严重。”陶椿说,“没摔到尾椎骨和腰骨吧?”

“没有,羊角顶了一下,我摔下去的时候是趴着的,没摔到背。”李山缓过神,“万幸,没摔到腰骨,差点把我整瘫了。”

陶椿扶他起来,“我们得赶紧回熊洞,我担心还会有、有羊下山,有只羊上山去了,不晓得是不是回去报信了。”

羚牛的叫声似羊,一身长毛也像羊毛,她也称为羊算了。

李山借她的力站起来,站稳了就不要她扶了,他僵着上半身往山上走。

邬常安和阿胜刚走过来,他俩正准备给瘫倒在地上的羊补一箭,走到正面发现它已经死了。

“头一箭是你俩射的?”陶椿问,“不知道该说准头好还是准头差,一箭爆了它的蛋,也是有本事。”

邬常安这才看见羊蛋上插了一根箭,他下意识站直腿,暗道一声造孽,这一箭太损了。随即他又想了想,这野兽太可怕了,爆了蛋还能跑能跳,换成他,他估计是直接躺下不敢动了。

“走,回熊洞。”陶椿弯腰拔下两支箭,说:“不晓得它们的同伙会不会下山报仇,我们得先做准备,我准备把洞口堵起来,它们要是下来了,我们就躲在洞里别出声。”

“这是啥东西?身子像羊,脸像马,尾巴像驴,蹄子又像牛。”阿胜纳闷,“它们一直在山上?之前有黑熊在,它们没下山?”

邬常安朝陶椿看一眼,他感觉她认识这种野兽。

李山朝羊蛋上踢一脚,说:“我觉得黑熊不一定敢惹它们,发狂的大青牛都不一定能打过它。”

“快走了。”陶椿催,她用推测的口吻说:“天热的时候,它们可能在山上活动,天冷了,它们又往下迁移,所以黑狼和黑豹今天才发现它们。”

“照你这么说就说的通了。”李山点头。

“可以走了?”陶椿不管他们了,“你们慢慢走,我先回去搬石头。”

陶椿打算把洞口堵起来,堵个半人高,羚牛进不去,人还能从顶上翻出来。

至于两狗一牛,她顾不上它们,到时候只能把绳子解了,让它们跑进山里避难。

陶椿先把熊洞附近的乱石收集起来,一个一个搬到洞口,太大的她搬不动,只能搬小的。

三个男人都帮不上忙,李山连惊带吓还回不过神,还是邬常安张罗着烧堆火让他把头发烤干。

陶椿把羚牛撞断的杉木拖回来,她饿了,但没空做饭,见邬常安跟阿胜一人一只手配合得默契,她让他俩负责做午饭。

“晌午炖肉?”邬常安的目光移向外面,两只扭角羊还在山上撂着呢。

“别了,吃鱼吧。我们吃了羊肉,万一羊群下来闻到味,惹怒了它们,我们可逃不了第二回。”阿胜不敢再生事,他现在就盼着换粮队早点回来,他能安安生生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