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啊!我要你的命”李桂花朝李方青撞过去,她大声喊:“三儿,把李方青杀了,他杀了你爹。”

但李三早被李渠带人控制住了,李三又气又怒,眼睁睁看着老爹趴在地上动不了,老娘也被他二叔摁住打,他怎么挣扎都挣不脱,他仰天大吼,反身跟拽着他的族兄弟打起来。

“你们一个个我都记下了,过了今天,我屠你们全家。”李三被摁倒在地,他不甘心地骂,“你们合起伙欺负我们,我们一家今儿受的罪,早晚报应到你们头上。”

“报应?今儿就是你爹杀他亲娘的报应。一家子遭瘟的坏种,你们兄弟三个也该死,他李铁斧就该断子绝孙。”年婶子怒目圆睁,她一脚踩住李三的头,说:“把他也给我捆起来。”

李渠拽着李三的胳膊反剪在背后,李重脱下外褂拧成一根绳,他气冲冲把李三绑起来,他们家族怎么就出了个弑母的畜牲,丢人啊。

李渠拽起李三,他重重一推,再补上一脚,把李三砸到李二身上,他们兄弟俩叠在一起,摔得哎呦连天,爬都爬不起来,更顾不上旁人。

哼,想宰他?李渠看着眼前的混乱,他浑身畅快。

陶椿看打得差不多了,她上前拦住李方青他爹殴打李桂花的动作,打又打不死,一直扇嘴巴子也没用。

“巡山队手里剩的还有没有敷红伤的药?李方青,带你爹去处理一下伤口,把血止住。”陶椿发话。

“不急。”李方青他爹感觉不到疼,他指着禽兽不如的大哥大嫂,问:“陶陵长,你打算咋处置这俩禽兽?”

陶椿看一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铁斧,她看见李方青下脚的动作了,那一脚不轻,踢的还是头,李铁斧八成是活不了了,就是这会儿没死也熬不了几天。再看李桂花,披头散发,脸肿得老高,嘴角带血,还一脸的怨毒。

“把李铁斧和李桂花带回陵关进地宫,到死都不能踏出地宫一步,死后尸骨也不用收殓。”陶椿说。

李桂花一听这话,她一头撞向陶椿,但身上的骨头已经吓软,她像个断尾的毒蛇,往前一冲,碍于后继无力,半道重重地摔在地上。

李大兄弟三个也浑身发软地瘫在地上,那地宫不见天日,他爹娘关进去又能活几天?还不准他们收殓尸骨,他们兄弟三个连爹娘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更不知晓忌日。不知忌日,没有坟头,他们想祭拜都没法子。

“陶椿,你这个毒妇,你让我爹娘死无葬身之地,连死人的尸骨都不肯放过,你活该生不出孩子,活该你白忙活一场。”李二哭着大笑,笑罢嘲讽道:“毒妇,你等着吧,你也不会有好下场。你个蠢货,拿着鸡毛当令箭,白白给胡家人做嫁衣,你今儿把事做绝,报应也会落在你身上,你活不到老,死后没人葬送,没人祭拜……”

年婶子变了脸色,在场的胡家人也面色不好看,他们扑上去把李二一顿好打,打完还用杂草塞住他的嘴。

山谷里安静下来,陵里的其他人心思复杂,这话可算是把胡家人坐享其成的遮羞布扯开了。

“我会给我婶婶养老送终。”小核桃含着一包泪哽咽地大声说,“我婶婶没孩子,我就是她的孩子,她才不会可怜,那坏人都是胡说呜呜呜,我婶婶才不会死。”

“以后我去祭拜陵长大人,她才不会没人祭拜。”小鹰大声说。

“我也去祭拜。”白云说。

其他孩子纷纷应和。

小孩子心思简单,共情能力还强,他们一个个被李二的话气得满脸通红。陶椿没生气,她倒是被孩子们的赤子之心感动得鼻子发酸,尤其是小核桃,她不知想到哪儿去了,气得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给山陵使写信,废除李铁斧祖孙三代的陵户身份。”年婶子跟陶椿说,“这一家的坏种不能再留在我们陵里,陵户的身份废除后,由着山陵使或是太常寺发落,是去康陵修地宫也好,是充当奴隶往后殉葬也罢,反正不能再留在我们公主陵。”

李大兄弟三个一听这话彻底瘫软在地,连个声都发不出来。

“咦!”胡家全跳脚,“这窝囊废吓尿了。”

李大性子莽,论心计不如李二李三,一听连带媳妇孩子都活不了了,他吓得当众尿裤子,险些昏过去。

李二说不出话,他呜呜大哭。年婶子下手更狠辣,他却没胆量诅咒了,像条软骨蛇一样匍匐在地上磕头求饶。

“我晓得错了,婶子您放我们一马,饶我们一命。”李三倒地奋力磕头,他大哭道:“婶子,我还是您看着长大的,饶我一命吧。”

“李渠。”陶椿喊一声,“你带人把这五个人拖下去,暂时关在油坊里,等开路队离开的时候,把人和信一起交给他们,等山陵使发落吧。”

李桂花嘴肿得说不出话,她涕泗横流着给陶椿磕头,年芙蕖人老心毒,求她没用,求陶椿还有点用。

“……要额混子……”她含含糊糊地喊,被李方青拖走了还一个劲回头看陶椿。

陶椿“唉”一声,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会儿是真可怜,可惜再可怜她也不能抬手放过他们,饶过他们一家,那就是一把刀悬在她脖子上。

李渠跟李山把李铁斧翻过来,这老禽兽还没死,哭得满脸的泪,就是眼睛睁不开,嘴巴也动不了。

“热闹看完了,散了吧。”陶椿发话,她趁机训话:“李铁斧一家就是教训,大伙儿可别学他们。在这大山里,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一起,从小长在这几座大山里,死了也是埋在这一片,往大了说,大伙儿都是亲手足,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不得劲的地方说开,可别记恨在心里,什么把人弄死弄残,压根别有这个想法。你杀人父母,就小心你的儿女被人报复。”

其他人纷纷点头。

年婶子看向不远处的一群陌生面孔,根据陶椿的三言两语,她猜出他们的身份,不由叹气道:“丢人啊,家丑让外人看见了。”

有些人磨磨蹭蹭不肯走,似乎还想听什么小话,陶椿挥手赶人:“晌午了,还不去帮忙做饭。”

她走向年婶子,问:“真要把李铁斧家的几个小孩也罚为奴?我记得李三的媳妇才生了个小的,估计才满月。”

年婶子沉默一会儿,说:“留不得,揣着恨长大,以后又是一个李三,只是李三会把狠话挂嘴上,他儿子或许会闷不吭声地害人。”

“我就是觉得孩子可怜……”陶椿下不了狠心,她迟疑道:“罚为奴了,他们真要去修地宫?或是殉葬?”

“应该是去修地宫,康陵那边还有陵墓没修完,李大兄弟几个是壮劳力,去了是做苦力。”年婶子想了想,孩子去做苦力,估计半年不到就夭折了,她也有些不忍心,于是说:“我记得李桂花的三个儿媳妇都是外陵的,要不打发她们带着孩子回娘家?”

陶椿也有这个想法,她点头说:“我看李铁斧没几天好活了,就不用再往回抬。我去问问开路队,看他们愿不愿意顺路把李桂花母子四个押去帝陵。他们要是不愿意,你回去的时候把人带回去关地宫里,等山陵使的信儿。”

“行。”年婶子点头,她看着陶椿,满脸的欲言又止。

“那我这就去问问。”陶椿当做没看见她的表情,她抬脚离开。

年婶子目送她的背影走远,她沉沉叹一声。

“娘。”胡家全跟胡二嫂见陶椿离开,他们夫妻俩快步过来,胡二嫂急切地问:“娘,陶椿说啥了?你愁眉苦脸的。”

“她没说啥,我在想你们姑奶是不是太过分了。”年婶子又吁一口粗气。

胡家全“哎呀”一声,“娘!你还真听信了李二的话?我们胡家人可不像他们父子四个一样又毒又蠢,没人朝陶椿下毒手,她晚年不会凄凉。”

年婶子瞥他一眼,没有接话。

另一边,陶椿在跟李西峰说话,他看完一场热闹,痛快地答应她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