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写的什么?”小核桃好奇地问。

“逮回来的野猪崽子劁蛋后病死了三只,家猪崽子被毒蛇咬死了两只,牺牲所三只羊羔打架摔进壕沟一死两伤,受伤的两只送回山上的羊群里,还有一头牛得了烂蹄病,也送回山上单独喂养。”陶椿念出声,“病死的牲口挖坑埋了,被毒蛇咬死的猪和摔死的羊由管事过目后,养牲口的人分吃了。”

“不给陵里的人分吗?”小核桃问。

“水至清则无鱼,两头猪崽子和一只羊羔宰杀后肉不多,他们私自分吃了也没占多大的便宜。巡山的人在巡逻的时候猎到好东西,大多也是他们一群人分了,下粉条的人能拿一点刚出锅的粉条回去吃,榨油的人可以往家里带点油或是带点油饼,这些不是贵重的东西,量也不大,我们就睁只眼闭只眼。”陶椿讲给她听,“让人办事总归是要给好处的,不论是名还是利,无名无利可图,没人肯给你办事。就是种庄稼也是图填饱肚子,麦子、稻子、花生、苞谷要是不能吃,你愿意给它浇水拔草吗?”

“点火烧了。”小核桃说。

陶椿笑一声,“对,看来你理解了。”

陶椿进灶房端来饭菜,她坐在院子里吃。

不一会儿,邬常安扛着一捆粉条回来,小核桃指着他说:“我小叔插队了。”

“管事们不用排队,何谈插队,我是管事,你婶婶是陵长大人,我走到了就分到一捆粉条。”邬常安美滋滋地说。

小核桃有点羡慕,风光啊。

陶椿端着碗出门,她去菜园转一圈,下一场雨,菜园里的菜长大一截,没有草,想来是姜红玉在家的时候拔了。

十只小鹅在栅栏外喳喳叫,陶椿走出去,发现是邬菜花出来了,小鹅没母鹅护着,被它吓得四散跑开。

陶椿大骂几声,她拖着蛇尾把蛇拖进院子,她回屋拿上弓箭,跟邬常安说:“我去练箭了,把邬菜花也带走,免得它在家偷吃鹅。”

“我也去练箭,你等等我。”邬常安说。

陶椿不等他,她把蛇丢篮子里用盖子盖上,说:“快晌午了,你在家做饭,下午再跟我一起去练箭。”

小核桃当陶椿的尾巴,也跟着跑了。

路上遇见石慧精神勃发地往西走,陶椿扬手打招呼:“石管事,忙啊?”

“哈哈,忙,我去陈平家看看。”石慧中气十足地应一声。

小核桃背着手,心想二堂婶跟去年不一样了,她跑几步跟上陵长大人,讨好地问:“陵长大人,我长大了能给你当管事吗?”

“看你的本事。”

“我觉得我会有大本事。”

“吹牛。”陶椿嘘她。

邬菜花爬出来了,陶椿给它一巴掌,又给塞篮子里。

抵达演武场,陶椿把蛇放出来,这儿之前堆的有番薯又有番薯渣,耗子指定少不了。果然,邬菜花在演武场游走一圈,不一会儿就有耗子的吱吱声。

陶椿射箭,小核桃在演武场上拔草,草根拔起来她还把土砸平,免得老陵长的轮椅碾过时被卡住。

陶椿上午练一个时辰的箭,下午跟着邬常安又一起过来,二人到的时候,年婶子也在,老陵长扶着轮椅慢吞吞走路。

半下午时,山上下来一帮人,是陈青榆领的虎狼队,之前榨油没用上他们,他带人接手在山谷盖房烧炭的事。

“盖好了两座宅子,还是二进的宅子,也不能说是二进吧,就是两排屋共用一个院子一个大门,屋门朝向正对着,一个院子有十间屋。”陈青榆跟陶椿汇报,“院落的样式是李渠定的,这样可以少建一个院子,少用树木少费功夫,还能多住人。”

“可以。”陶椿没什么挑剔的,“也就是说你们盖了两个这样的院落,一共二十间卧房?”

“对,反正够住了。”

“行,我这就安排人收拾收拾,明天动身进山。”陶椿看向年婶子,说:“还跟去年一样,每家每户最少出两个壮年人,余下的不论老幼都可以去。”

“行。”年婶子点头,“你带人进山,我留下照顾你叔,顺带看顾陵里。要是陵里有事,我安排家文进山找你。”

“我把陈雪留给你,山陵使的人来拿粉条由她负责招待,外陵来人也交给她负责。”陶椿说。

年婶子没意见。

陶椿不练箭了,她回去敲响铜锣,召集陵里的人集合。

?[172]进山

还没到做晚饭的时辰,妇人张罗着收衣裳择菜,老人和小孩张罗着喂鸡捡蛋,锣鼓声响起时,身姿灵活的孩子们吆喝一声,马不停蹄地跑了,飞快跑去看热闹。

年婶子上山给胡阿嬷拿东西,她站在半山腰远远眺望,衣着鲜艳的孩子们如野兔野猪一般,从洼地、山包、山丘、谷地里奔涌出来,树木环绕的木屋里,妇人们脚步匆匆地跟出来。

狗吠声接连响起,吃食的鸡群警惕地探脖四顾,归林的鸟雀尖声鸣叫着离开人类活动的地方。

奔跑的孩子们聚拢,被惊扰的狗渐渐停止吠叫,鸡群放松下来,沸腾的鸟鸣被喧闹的人声取代。

“小核桃,我来了!”小鹰欢呼着招手,“今儿有啥事啊?”

“哎呀,我慢了一步,小鹰竟然比我早来。”白云气喘吁吁地说。

“我最先来,我晓得是为啥事,我们明天进山制陶。”栓子站在盘蛇的石头上高声说。

小核桃点头,她关切地问:“你们进山吗?我去年去了,今年也要去。”

“我也去。”小鹰说,“我也要学着制陶,还要去看看我爹弄的榨油坊。”

“你们在说啥?”小燕奔过来。

小燕是从山里下来的,她到了,陵里的四十六户人家差不多来齐全了。陶椿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宣纸出来,她一露面,聚在她家院子里的人群安静下来。

“山谷里的房子盖好了,两个院落共有二十间能住人的卧房,我们明天进山制陶,暂定一间房住四五个人,具体的去了再商量。”陶椿走上盘蛇的石头,站在栓子旁边高声说,“今年要烧的陶器少不了,我们大概要在山谷里住两个月,粮食要备充足,不能再像去年秋天那样,陶器还没烧完,粮食先吃空了。所以我定个标准,明天动身时,每个人要带足四十斤粮食、五斤油和一斤盐,其中粉条可占二十斤,熏肉要有五斤,苞谷面五斤,米面十斤。”

“那岂不是一天三顿中两顿都是粉条汤。”有人问。

“怎么?吃够了?”陶椿笑着问,“咱们陵里才做一年的粉条,这么快就吃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