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彦心知肚明,她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近日讨要不回青鸾玉璧,可算成了通盛典当行的常客。先还稍有收敛,而后咄咄逼人,犀利追问,隐晦地拿谢氏身份来要挟掌柜了。
掌柜的进退两难,到底是宗主夫人呀,狠话?重话?不敢说,推诿的话?又不够说服力,皱着眉头问他怎么办。谢敬彦倒并非存心叫女人着急,只是想等她何?时向自己坦白罢了。
他就?应道:“日常佩戴已成习惯,再则,重要的东西自然该携带在身,何?况是你我的定亲信物。夫人那?块呢,几时寄到京城来?若要收起,也该是你我的同?放一处收,是为?夫妻和璧。”
话?语虽些许肉麻,但不妨事适应。那?追妻密札里重复最?多?的一句便是:别把真心对人瞒着,憋不死?你,憋死?了她更不知道!
谢敬彦堂堂第一公子,有朝一日沦落到去街边拾薄俗碎语。丧失风骨,奈何?偏是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就?全记住了。
魏妆被问到窘迫,忙敷衍道:“先头本想让绮橘随同?带至京城,奈何?耽搁了,或还要再等等。”
眼前浮过白日那?粗莽的边军。
谢敬彦意有所指:“筠州府官兵往来频繁,或叫个熟识交好的,帮忙带来亦可!”
莫名怎的听着酸溜溜的呢。这男人情丝狭隙,分明已弄清自己与梁王无染,今生都能听她提及就?吃醋。几时无缘无故的,叫她找熟识官兵了?
魏妆仰起头打量,谢三俊颜清淡,并无他意。她便做出不耐烦道:“我在筠州府时,大门不出二?门少?迈,何?来熟识的军将??非要说也就?贺小爷了,但我与他之间巴不得?无交道,他若知道那?块玉璧是你我定亲之物,只怕半途就?能弃去河里。郎君为?何?这般急切催我,既为?夫妻,我还能吞了你的玉璧不成?”
呵,分明是你提起的,却倒打一耙。
谢敬彦岔开话?锋,只看向她桌上的账目:“随口一说罢,夫人莫须紧张。对了,花坊铺面现有何?打算?”
总算可以开始进入正题了。魏妆凝眉叹息:“怕是要选丰乐坊,小虽小了些,到底价格便宜,地段也不错,尚算首选。况且褚家祖母与夫人也在近处,时而忙累了,还能去府上蹭顿饭吃。”
那?丰乐坊与大鸿胪褚家甚近,褚家婆媳巴不得?聘她做儿媳,褚二?更加春心萌动?,怎容她过去?
谢敬彦果然沉冷蹙眉:“悦悠堂正在转让,为?何?不考虑此处?”
好呢,正等着你这句话?。
魏妆便把乌千舟狮子大开口一事复述给了他,总结道:“早知如?此,该多?等半月再与你成婚,便能省下来五千两。郎君与他‘管鲍之交’,这笔账却算在我头上。好容易谈判半日,压到了六千五,却是再不肯低了。若买悦悠堂,我不够支出。”
她计较屈尊的脸面,利用着谢三的醋意诱他主动?提给钱,殊不知他对成婚亦不容多?等半月。
魏妆进宫答谢太后赐婚,帝后在勤政殿问谢敬彦欲何?时成亲,他回答乃是:即日可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倘若再慢点?,等褚二?回来,她便是又多?了个选择!谢敬彦自问谢府不如?褚府叫她轻省,这点?自知之明他看得?清楚。
只这乌千舟,谢氏赊他三十万两是看在彼此情分,转头却欺负起自个夫人来了。
谢敬彦轻哂:“放心,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出你的五千两,多?余的算在我这,我会让他从别处还回来!”
魏妆听得?略略不对,他如?何?知道自己刚好赢有五千两,她可没告诉过他,蹴鞠赛押的底注是多?少?。
想法稍纵即逝,既然他谢三先提出支钱,魏妆也就?不客气地顺水推舟了:“不必,就?算是我先挪用三郎的。等沈嬷处理好田产后,连本带利分批还给你好了。”
暂缓急用即可,悦悠堂地段好,仔细让旁人抢先定去了。
谢敬彦暗生好笑,原来还要卖地,同?他张一句口就?这般难么,便他买了轻省。嘴上只温润道:“夫人你说了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外边婢女见三公子也回了屋中,忙盛好汤水送进隔壁的水房,两人便洗漱一番躺上床了。
少?夫人的葵水已全净了两天,没再用过月事条,今夜各个都早早退开,生怕打扰。
第076章 第七十六章
端午节前, 天气闷热,魏妆入睡穿着薄如蚕丝的亵衣。爱护自己,怎样舒适怎样来。
浅绯色的面料更衬得她肌肤莹雪柔嫩, 纤蛮腰窝把?女子妖娆的身?段勾勒分明?,娇俏的媚惑便在那隐约之中含羞掩映。
她大约是认为, 谢敬彦已经对她视若无睹了,并无拘谨。
他曾凉过她希冀的心, 即便他将那陶氏妇弄进府来,魏妆有?时也想干脆豁出去秀一波恩爱, 叫那陶氏自己退却。可魏妆偏又恰恰好在那当口, 因着误会把?他好容易搜罗的案卷扔进了火里,还烫伤他手?指。
忽如一夜,谢敬彦在她沐浴时入了卧房取物, 魏妆从水中吃惊站起, 一抹薄巾犹抱琵琶半遮面, 如果身?为夫君的他再往前稍近,她或便主动挽留。结果谢敬彦只?稍那般愣神片刻,却漠然转身?出去了。(她不?知, 他也被她抵住房门?而不?再奢望, 谢三的颜面亦尊贵。)
魏妆自此总结出,即便寸缕无着, 谢左相?大人也已熟视无物。
这几天,他子夜回?房时, 她都早睡着了。谢敬彦怕吵醒她, 只?借着夜色在枕间凝视, 魏妆隐约觉出灼烫的视线,白?天醒了也可装作不?晓得。
今晚这么早就躺在床上, 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敬彦睇着女人婀娜的身?姿,既想看又是种煎熬,再加她练的那柔姿操,更似玲珑尤物般翘满。
男子正要去吹纹饰的青瓷灯盏,把?灯熄灭。魏妆拽住了他素帛袖子,启口道:“稍等,问你个事,郎君对奚淮洛此人怎么看?”
白?日私会将官,睡前又问我别的男人。
谢敬彦捺着性子,侧过身?看住她道:“奚四此人不?知何为责任,倜傥风流,仗着母族显赫散漫无为,你问这做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魏妆被他看得脸热,他实在艳如冠玉,濯濯的凤眸里还掩着一抹狼狠之气……莫名其妙的,别又吃瞎醋了,她没那么贪爱男-色。
她便把?在巷子里看到奚淮洛和?谬萱的一幕说?了。
而后啐道:“本以为大概只?有?林梓瑶一个,也或者还是自己猜错了,结果竟然另有?谬家的!枉谢莹心心念念出嫁,如此人品,当真畜生?不?如。此事你说?怎么办?”
所以下午一幕,竟就为了跟踪奚四么?谢敬彦翻滚了半日却硬是不?承认的醋劲,顿地?搁浅下来。
但还没解释那名将士是何来历?
他冷蔑道:“大伯母汤氏对婚事一向势利,奚家身?后是大长公主,与太后梁王一派。汤氏想用此婚姻,朝太后靠拢,你管这闲事做甚?即便你对他们说?了,谢莹就能舍得?前世谢府大哥、二哥冲上门?去讨话,她还不?是照旧过着,被汉阳郡主哄哄又罢休了。”
魏妆吃惊呀,一幕不?错盯着男子的侧颜,他能说?得如此雍然淡定?
人情呢,亲情呢,都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