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花灯铺满湖面,大多浸泡了水而熄灭,我寻找着最熟悉的一盏,可到处无影无踪。他发觉我不动,低头问,“怎么不走。”
我紧紧挨着他,“柏承,灯会飘向对岸吗。”
他说,“会。”
我突然触动了心弦,滑落一滴泪,我抬手悄悄抹掉。
我要他不辜负我,一辈子不辜负我。
来时的街道堵塞住,铺天盖地的人潮冲散了我和许柏承,我想勾住他衣袖,可指尖擦着袖口失之交臂,他很快被吞没,我望向灯海,迷蒙的细
雨遮住他身影,我呼唤了几声柏承,他专注讲一通电话,随着人流被推出数十米,嘈杂中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呼救,尖锐又绝望,许柏承挂断电话
本能牵我的手,却扑了空,他一晃神,回过头寻觅着,烧出窟窿的花灯把整条街道烘得滚烫,热浪来势汹汹烧进他的眼眸,所有东西在几秒钟内速
燃,从一个变成一排,接连化为灰烬,火海冲击着许柏承的瞳仁,涌出鲜血一般不安的赤色,他一贯的冷静被倾覆,不断拨开人群吼着我名字。
我拼命挤向他,可距离太远,即使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我只能朝疯狂逆行的许柏承挥动手臂,“柏承,柏承!我在这儿!”
无数火苗从天而降,身后的街巷被大火炙烤得面目全非,许柏承冲过来,他捞住我肩膀摁在胸膛,戾气又惊慌,险些勒得我窒息,我不知所措
怔住,我感觉到他在颤抖,很轻很弱,我依然察觉了。
“林姝。”他似乎在确认真的是我,“受伤了吗。”
我抓着许柏承的衣角,茫然摇头。
他顿时恢复了平静。
我跟随许柏承挤出长街,陌生行人被沸腾的气浪惊吓,东奔西窜逃生,他不言不语用臂弯护着我,替我挡住四面八方的碰撞。
今晚是他第一次失控,我认识他四年,仅有的一次。淡薄自抑的许柏承从来不会有那样手足无措的时刻,他满是冷汗的手心握住我,力气之大
能看见隆起的青筋。我鼻尖一阵酸涩,反捏住他冰凉的指头,他没回应,只是松开些,虚虚实实的包裹着我。
几辆消防车围拢在入口四周,司机焦躁徘徊着打电话,许柏承从车尾绕到司机左侧,他竖起衣领遮脸,拍了拍车门,“把车开走,别上报
纸。”
司机对电话那端说没事了,他利落拉车门,“许总,步行街着火了,起因是花灯被风吹破灯纸,汇聚到一处引燃。由于客流量过大,虽然没伤
亡,现场图也大肆疯传。”
许柏承环顾一圈周围,“是人为纵火。”浓烈的烟熏盖住路灯,灯泡忽明忽灭,他眉眼也阴晴不定,“我那件事,你泄露了吗。”
司机信誓旦旦,“许总,我没擅自泄露您任何行踪。”
许柏承面色凌厉揉着太阳穴,“天亮前赶回老宅。”
司机护卫他上车后,绕过车头打开我这一侧门,在这时一辆香槟色的雷克萨斯从角落驶出,与我擦肩而过,拐弯的一霎,我凑巧瞥见了车牌号
尾数,似曾相识的008,我凝视那辆车没入滚滚车流,脑海浮现的面容使我仓皇一惊。
沈怀南的车牌,但换了辆车。
他竟会如此巧合出现在蒲城。
司机循着我关注的方向望去,“林小姐,是您的朋友吗?”
我回过神,当即否认说,“不认得,车的颜色挺好。”
我坐进后面,许柏承神情沉闷眺望那条喧嚣的十字路口,大火被扑灭,夜幕下只剩乌黑的断壁残垣。
我嗓音有些喑哑,“柏承。”
他看向我,眼底晦暗不明,我战栗着拥住他,“我痛。”
许柏承下意识掀开我裙子检查伤口,细腻光滑的皮肤如一匹绸缎,只隐隐泛着潮红,他眸子闪过一抹被戏弄的愠色,“你耍我。”
我捂着他唇,自己的唇也紧贴他,隔着手掌与他缠绵厮磨,“我喜欢看你心疼我。”我迷恋许柏承为我失控的样子,发怒也好,只一秒短暂也好,没有女人不希望自己在挚爱的男人心里是特殊的存在。
他重新闭上眼,我偎在他怀里,一刻不停歇望着他。
车进入海城境内,突降一场瓢泼大雨,许柏承从车窗缝隙掷出燃烧的香烟,将我揽入衣服内,他问我冷吗。我看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发呆,雨
滴凝结成无穷无尽的椭圆,新的溅落覆盖了旧的,连同玻璃上他和我的倒影也破碎。
许柏承微微发干的嘴唇吻了一下我眼角。
雨幕中的万家灯火迅速倒退着,我曾幻想许柏承也会给我一个家,在那个家里我堂堂正正爱着他,拥有着他,不必躲躲藏藏,可幻想终究遥不
可及,被他亲手扼杀在我与许崇文的婚姻里。
车驶入老宅是凌晨三点钟,许崇文指派接送许柏承的司机卧在驾驶椅上打盹儿,我依依不舍从许柏承的怀中抽离去推车门,他说,“林姝。”
我回头,“什么?”
他笑了声,“晚安。”
我闯入雨中解了门锁,赤着脚上楼,客房灯仍亮着,咖啡色的窗纸半掩,办公桌后的椅背挂着一件西装,从窗外看像极了男人的上半身,尹正
梧办事真是细致稳妥,别说蒙骗保姆,我都抓不出破绽。我关掉壁灯退出,溜进自己的卧室,挽起窗帘张望楼下,伞檐边缘露出半副男子的轮廓,
在风雨中依旧一丝不苟的威严而克制,他伫立在水洼旁,仰头凝望这扇窗口。
我满足笑着,掌心扣上玻璃描摹他的身型,他笼罩着一团属于雨夜的忧郁,那种忧郁烙印在他丰神俊朗的皮相上更加深刻迷人,他指着西裤像
暗示我什么,我立刻触摸裙衫,当触摸到一枚丝绒盒时,我浑身一颤,盒里蔚蓝色的宝石戒指一点点映入眼帘,我瞬间像被一道雷电击中。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