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1)

第二天傍晚我收到许崇文要应酬晚归的消息,便趁此时机驱车赶往沈怀南的住所,按了许久门铃他也没开门,我掏出手机拨他的号码,转入语

音信箱,他告知我去长宁公园汇合。

我心中暗暗咒骂他,早不说晚不讲,烈日炎炎的天气非折腾我一趟才高兴。

我重新戴上草帽,赶赴长宁公园,入园后我漫无目的找了很久,总算在人工湖的长亭发现了沈怀南,他停泊在河岸入口处,橘黄色的落日与棕

褐色的阴影横纵交汇,长长的河流宛如一弯墙,将他所在的世界一分为二。他带着一股闲云野鹤的洒脱,俗世烦恼皆事不关己,从容又温和,提一筏船桨在甲板上试了试重量,他好像一早感应到我在远处,他没有看过来,只侧身对着我,神态悠闲自若,“许太太,要上船吗。”

我将帽子绑在领口,愤愤不平迎上他,“沈律师兴致倒好。”

他丈量着船身的尺度和高度,“许柏承在查我。”

我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他等了半晌无回音,他望向我,“许太太找我,不是要告知我这件事吗?”

我问他,“你听谁说的。”

他跳上船,朝我伸出手,我犹豫了两三秒,由着他拽上船,他握着木浆,“唯有许柏承的疑心,能使许太太惶恐到这个地步。”

我确实胆战心惊,“他查了你,就会查到我。”

“为什么。”

我说,“我们有银行转账往来。”

“销户即可。”

我又说,“盛文的员工,都忠诚你吗。”

沈怀南划错方向,他要去湖心,又反方向划,我们一站一坐,一头一尾,“你只是来咨询,合作的实据呢。”

我猛然想起盛文事务所没有登记我的客户信息,预付定金也没有打入盛文的主账户,我在盛文的系统库中是了无踪迹的。

我大彻大悟,“沈律师料准了会有这一天,你提前就抹掉,所以你不会方寸大乱。”

他脸上的笑意深深浅浅,我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我纠结了一夜,早知沈律师高瞻远瞩,我还畏惧什么。”

沈怀南伫立在夕阳下,“许太太沉不住气的毛病,大约是改不掉了。我能护航你一辈子吗。”我脱口而出,“若一辈子不顺当,沈律师还真要护航一辈子了。大不了我承包你相亲和婚宴,房子和车你有,你孩子上学我也包了。”

沈怀南莫名好笑,“许太太有心了。”

船渐渐划开,岸上的灌木丛里星火绮丽,我扯沈怀南的袖子,“沈律师,那是萤火虫吗?”

他神情凝重注视着,“是鬼火。”

我嗤笑,“唬三岁孩子吗。这青天白日…”我话音未落,又察觉不合时宜,夕阳落得快,天色一时比一时晦暗发青,我改口,“这天昏地暗

的,哪来的鬼火。”

他眼睛噙着一抹浅笑,片刻又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若隐若现的阴森,“许太太来寻我的途中,越往园子里走,越空空荡荡。”

我后知后觉的打探周围,的确是人烟罕至。

我脸色不太好。

“许太太听说过怪鱼吗?水属阴,阴滋生怪物,船下的这片湖泊里,便有水猴,它会出其不意的跃出,将女人扯下水底。我不习水性,救不了

许太太,万一遇险,许太太自求多福。”

他看腕表,“时辰到了,日落时水猴常常会出现狩猎。”

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我不信都难,我四肢蜷缩,往他那一端挪,强作镇定,“在哪啊。”

他眼神扫过我,“在你身后。”

我抱头尖叫,在空中乱踢着,起初他还克制着笑声,可我的反应比他预想中要激烈,他笑声愈发大,我满脸惊惧,壮着胆子转身,身后空旷极

了,并无什么水猴,是他发坏戏弄我,我才如梦初醒,抄起水泊上一瓣凋零枯黄的荷叶,砸向沈怀南身躯,“无聊,无耻,无趣!”

他摆动着船桨,我被他吓唬得不轻,“沈律师行为恶劣,满口谎言,我能用你,你要心存感激。”

他闷笑,“多谢许太太了。”

刚才我动作大,一不留神裙子浸了水,我拧着被打湿的一块布料,嘟嘟囔囔抱怨,“宋氏水深不逊色梅尔,许柏承一面收集宋铂章的软肋,一

面从宋幼卿下手,是同步进行的。沈律师搅进宋氏的浑水里干什么,许柏承能不关注你吗,你可能是他的绊脚石。”

沈怀南无动于衷,“他能斗赢宋铂章吗。”

我看他,“没发生的事,谁能信誓旦旦。”

他笑着说,“是了。许柏承不打无把握之仗。”沈怀南弯腰择下我裙摆勾住的叶子,“能尽在掌握固然好,有差错了,他还捏着宋氏千金的王

牌,宋家一对儿子在宋铂章的眼中,女儿的分量高得多,许柏承了解捏住一个出身大家的女人最佳的手段是婚姻。”

我心不在焉,“沈律师快想辙。”我凑近他,重力集中到一侧,小船迅速失衡要翻覆,我急忙又退回船尾。

“许太太要听实话吗。”他深意十足瞥我,“世事不必一蹴而就,成了也可破坏,不成也可促成。扼死在摇篮中,许柏承不会甘心。”

我心里没底了,“我不要他们成,成了再破坏劳心劳力,哪有一开始就不成来得轻松,什么困境难得住沈律师。”

“我也并非无所不能,我能对症下药,不能未卜先知。”他说完自己便笑,“许太太的纯真当真稀有,我说什么你都信。”

“你耍我。”我要拔掉发间的卡子绞烂他裤腿,让他一走裤子脱丝,从长裤脱线成裤衩,出不去公园的门,可我刚一摸脑袋,就泄了气,“沈

律师…”我小声喊他,他转过身,“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