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1)

待见您,极度不信任您,不知内情的人编排您不孝不仁不义,您强夺梅尔就坐实了恶名,必须等许董亲自放权给您,可那一天遥遥无期。用外因逼

迫许董退位,他顾念自己晚年的体面,不会供出您是怎样逼迫,这是您仅剩的办法。”

许柏承指节撑着头颅,两分的慵懒八分的缄默,崔通这番分析超乎了他的意料,他听完全程,“崔董事明知我将来继承也名不正言不顺,像历

史上的雍正继位,后世对传位十四子还是传位于四子的真相众说纷纭,何况赌不赌得赢,我自己尚且无把握,你何必效劳。”

崔通压低声,“有一阵流言如沸,许董的三任夫人都命薄,而许总您口碑一向很好,我冒昧揣度,家族积怨许董是处于下风的。只是一损俱

损,许总不便以此要挟,家族是非干系股票的涨跌,您要全须全尾的梅尔,会损害根基的,您统统不做。”

许柏承唇边的笑纹消失,“崔董事言下之意,您摸清了其中我与我父亲不睦的诸多门道。”崔通太急于登上许柏承的船,试图卖弄聪明打动他,招安自己效力,却适得其反触了最忌讳的霉头,他意欲弥补自己的失言,被许柏承手势制

止,“崔董事,许家并无什么隐秘,我与我父亲的争端是经营理念上的冲突,仅此而已,流言猛如虎,虚多实少。”

他反手为我系上安全带,“小李,开车。”

崔董事扒着窗口,他心急如焚,“许总!我等您消息。”

许柏承透过车缝朝他点了下头,“你别抱期望。”他随即升上玻璃,将外面的人和景物阻绝得密不透风。

李秘书驾车并道时,他对许柏承说,“我调取了广寒宫的录像,与林小姐共舞的戴面具男子并没在录像中出现。”

许柏承从后视镜内凝视他,“清屏了吗。”

李秘书说,“倘若清屏,也一定是录像带出岔子了,安保室会有录像带的备盘,我们要窃取很困难,广寒宫的安保设施严密,花钱收买保安部

的可能性也低,涉及当晚的客源隐私,场子会预防泄露从而惹官司。”

我主动接下话题,将矛头扯远,“我也打听了,会所的侍者说,广寒宫幕后老板很提防外界,来收账都躲在车里,侍者形容他又矮又胖黑黢黢

的,像偏乡僻壤的远方人,总之和海城八竿子打不着的地域,你再追踪也无从查起,白白浪费了精力。”

许柏承若有所思看向我,“确实姓沈吗。”

“确实姓沈,我在洗手间清洗时,场子里的小姐说他年约四五十岁,跛脚,操着方言,八成是没有娶妻生子。如若你猜疑戴面具的是沈老板,

未免和她们口中的那个人差距过大。广寒宫抢了Vise的生意,他顾忌你寻仇,不肯真面目示人,也该是在Vise藏着掖着,自己的地盘上偷偷摸摸简

直让人看笑话,像开场子的老板气度吗。他怎算得准你今晚来探听虚实呢,明晚不行吗,下月不行吗。难道他夜夜装神弄鬼,如此畏手畏脚的男人

还开什么娱乐场。况且我进门时他就在三楼的观景台,不是你来了才欲盖弥彰的。”

许柏承摩挲着大拇指的戒指银圈,“烟花柳巷的女人,没实话。”

李秘书一头雾水,“四五十的岁数做生意的咱们基本都认识,广寒宫的规模在业内排得上号了,这么大的腕儿怎会低调到无人知晓,场合上一

群文质彬彬的商贾,凶神恶煞的长相最乍眼,饶是一面之缘,也过目不忘才对。”许柏承坐在那,波澜不惊,“荣辉的老板项昆挖宋氏的墙脚,挖的对象也姓沈。”

“沈怀南。”李秘书关掉了嘈杂的广播,“他目前很春风得意。”

许柏承有一搭无一搭敲点着门上的扶手,“宋铂章最近器重沈怀南,海城沈姓的显贵倒不常见,沈怀南算不得贵胄,可也非平头百姓,有宋铂

章悉心提拔马马虎虎同这一阶层沾个边。月初市里的税务小组进入宋氏调查,一批账目漏洞百出,08年和10年是宋氏造假的重灾区,税务最致命

的死账是沈怀南迎刃而解,救了宋氏,宋铂章开设会所寄存他名下,也未可知。”

李秘书诧异不已,“沈怀南的专业是法律,他能填财物的窟窿吗?”

许柏承把玩镶钻的金属表盘,“他自然对财物束手无策,但他懂得何种账目曝光后能扬长避短钻法律的空子,将案件性质从刑事削减到民事的

财务纠纷,宋铂章缴了六百五十万的滞纳罚款,却复原了过亿的窟窿,还免去牢狱之灾,沈怀南成为宋氏的红人情理之中。宋氏曝出财务丑闻,是

毁灭性的打击。”

“沈怀南是明利用职务之便,在违规了。”

许柏承说,“什么算违规。行业规则与法律是截然不同的概念,法律尚在三寸不烂之舌的辩证下有回旋,商业制度这类,对顶级律师而言,三

言两语便破解。沈怀南敢接宋氏的橄榄枝,要保全自己易如反掌。”

李秘书心有余悸,“您那时与宋氏就很密切了,假设宋铂章沦为法制咖,您也要脏了身。”

许柏承笑着,“密切的好处是宋氏这堆烂摊子捅出去闹大,我顺势吞了宋氏,我能主导舆论,是宋铂章临危委托我,谁还会异议,我自有万全

之策卸掉它对我的牵连。既然没捅出去,是宋铂章的气数未尽。”

李秘书感慨,“气数未尽之余,更是沈怀南堵死了您的捷径。”

许柏承掌上的湖蓝色钻石因他微不可察的一顿而放闪出诡异的幽光,“查沈怀南。”

我脑子里轰隆隆的,费尽心机往旁的上头扯,却还没把沈怀南洗出,虽说他不是广寒宫的老板,可许柏承从他的亲属那里顺藤摸瓜也会查出

他,再抽丝剥茧他的关系网,关乎我的这笔合作就暴露无遗。许柏承何其狡诈,他最戒备他船上的人兴风作浪,不管我是为他的长远而绸缪还是为

自己而打算,在他看来,我未如实相告就是生了二心,我的擅自行事有五成可能演变成危及他的风浪。事实上,我的私心大于为他绸缪,我坦白只会火上浇油,还不如硬着头皮继续强撑。

我一言不发,眼底显现几分惊慌。

我好久不吭声,许柏承心下疑惑,他偏头,正好撞上我眼里慌乱最浓的瞬间,我回过神竭力掩饰这点失态,“沈怀南是盛文律所的律师

吗。”

他眼尾浮现一丝笑,“不止盛文,沈怀南是海城律政界胜诉率最多的律师。”

我说,“听过他。”

许柏承笑意不减,“只是听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