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1 / 1)

“延祥。”我厉声打断他,“尹正梧被绑,我与柏承万分焦急,他是崇文的心腹,崇文生前最器重他,他的生死安危许家才最关切。柏承功成名就,何苦触犯法律偷渡一个部下,他偷渡的理由呢,你听信谗言曲解,太伤我们的情分了。”

黄延祥不阴不阳地看了我一眼,“我还尊你一句许夫人,是看在崇文明媒正娶抬举你进门的面子上,我本身不承认你,你心怀不轨,尹正梧都一五一十讲了。我明白告诉你,人你带不走,他投奔我了,后续的流程,许柏承同我谈判也好,谈不拢对簿公堂也罢,和你没关系,不是你妇道人家能做主的。”

黄延祥的态度激怒了我,“梅尔的在职员工哪有流落他人之手的道理?延祥,你是明目张胆和梅尔为敌了。”

他胳膊垫在椅子边缘,闭目养神。

我也端出架子,“崇文的遗嘱是委托你寻找私生子,辅佐他在梅尔谋求一席之地,可崇文从未把企业托付于你,也从未表明要驱逐柏承,你无权干涉许家。”

黄延祥睁开眼,“我是保全崇文的心血,他没来得及部署的,顺理成章由我出面。”

“你保全?”我不屑一顾,“你有什么资格出面。我不管你们当初的交情,你既不是梅尔的大股东,亦不是他的亲属,禅让和继承都轮不上你。”

黄延祥若无其事把玩手中的打火机,“崇文的夫人和长子有奸情,他真实死因未可知,谁能保证你们两手干净,没有逼宫送他归西。”

我面色大变,“盛文与梅尔一贯不睦,奸情也是出自盛文公布,沈怀南自己还一堆风流韵事,他的揭穿谈何可信度,你该怀疑的是他的图谋。我日夜伺候崇文,活在他眼皮底下和继子能上演什么桃色纠葛。何况崇文是戴绿帽子的窝囊废吗,他要是窝囊,梅尔不会有今日辉煌。真实死因?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难道散播谣言的人长了一双透视眼。你在国外度日,海城的变幻莫测你知道多少,宋氏,盛文,哪一所企业不是无休无止围剿梅尔,崇文心力交瘁又旧病缠身,我嫁给他时他就药不离口,再精心照料也回天乏术。生老病死的常理在你口中倒像谋财害命了。柏承接管集团没贪一分钱,反而想方设法补陈年的税务窟窿,一个谨慎到极点的男人会沾染鲜血吗。你的指控简直无稽之谈,根本是蓄意诽谤,意图拉他下马。我再说一遍,崇文是突发心肌梗导致猝死,家庭医生和保姆均在场作证,我身为他的妻子,我的证词更绝无虚言。”

黄延祥歪着头打量我,“许夫人好一副伶牙俐齿啊。难怪崇文死得不明不白,枕畔睡着这样的女人,他哪能有长寿的福气。”

我面不改色,“我清白安分,不畏惧任何人深究。”

他神色讳莫如深,“医生与保姆被你们收买,他们的证词未必是真相,也许是伪证。许家这潭水有多深,高墙之中的轶闻有多污秽,如今死无对证。”

我注视着黄延祥,注视许久,无征兆地爆发一阵笑声,“你要取而代之吗。”

他也注视我,“妻不贤,子不孝,我取而代之,保住崇文一辈子的心血,他才瞑目。”

“沈怀南是私生子,你不是履行崇文的遗言要扶他上位吗?取而代之也是他,董事长的位置和你有什么干系。”

黄延祥有一搭无一搭叩击着表盘,极其地懒散悠闲,“外室没过门,名不正言不顺,为顾全崇文身后的声誉,我担个虚名。”

我冷笑,“你倒会钻空子。延祥,梅尔的肉太肥,就怕你黄家也吞不下。”

他说,“吞不下,我生吞。”

黄延祥是明着翻脸了,我也不示弱,“我是崇文的合法配偶,第一顺位继承人,你蓄谋篡位梅尔,除掉许家的长子,先问我让不让路。”

我逼近他,俯下身,直勾勾盯着黄延祥,“尹正梧是你从沈怀南手里撬来的,他会乐意吗?你不一定留得住人,你黄家更不一定两袖清风,无马脚可抓。你还有什么底牌,拿孩子的生父之谜威胁我吗?我说是崇文的,它就是崇文的。它的父亲是谁全靠我一张嘴指认,你的疑心没有验证的机会,强行带我去司法机构鉴定吗?荒谬,你太把自己当一尊大佛了,许家的血脉岂由你一个外人鉴定,我不允许,我看谁敢擅动。”

在我和黄延祥僵持的工夫,仓库外又驶来一辆汽车,在不远处停住,紧接着走下一名男子,疾步进入厂房,他摘掉佩戴的皮手套,递给随行下属,径直站在椅子一旁,很是恭敬温和,“黄伯父。”

我望向男子。

黄延祥扭头,“贤侄。”

沈怀南含笑,“您怎么到仓库了。”

黄延祥端详着他,“怪我没打招呼不请自来了?”

沈怀南说,“哪里是怪您,是来不及收拾,夜晚风大,我陪黄伯父下山。”

黄延祥无动于衷坐着,“尹正梧,我安顿在别处了。这两天移交警方,是时候立案了。”

我攥着拳。

沈怀南笑意也收敛了几分,“黄伯父,眼下似乎不是最佳时机。”

“哦?”黄延祥饶有兴味问,“那何时是呢。”

沈怀南答复,“总之不是眼下。”

“无所谓时机。”黄延祥起身,“贤侄啊,崇文疼你心切,许柏承狼子野心,要独吞梅尔,斩草除根。我能坐视不理吗。成大事者不可心慈手软,什么是良机,筹备妥当了随时是良机。”

沈怀南眯着眼,“黄伯父,我现在并没筹备妥当。”

黄延祥听出他语气不善。

“黄伯父替你筹备了,贤侄”黄延祥语气也暗藏刀刃,“你配合就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一直忌惮黄延祥,许柏承也深谙此人老辣阴险,唯独沈怀南一无所知,以为他是制约牵绊许柏承的一招妙棋,也以为上一辈情谊牢固,再加上黄家功名利禄样样不缺,没必要觊觎梅尔的财富,因此沈怀南在内忧外患腹背受敌之际仓促亮明来意,求得黄延祥的辅助,作为自己力压许柏承的后路。

最后,佛口蛇心的黄延祥出其不意变成老鹰,啄了局中每个人的眼珠子。

黄延祥带来的人马从厂房离去,我反手一巴掌,干脆利落扣在沈怀南的左脸。

他神情一顿。

“你囚禁尹正梧的结果,是黄延祥坐收渔利,胁迫我们所有人。”我眼睛猩红,“你没输过棋,那这回呢。”

沈怀南说,“这回照样不会输。”

“不会输吗?”我崩溃大吼,“一旦黄延祥告发,沈匡,我和你同归于尽,你等着算云天的账吧。”

我朝库房外狂奔,沈怀南从后面抱住我,犹如一片荷叶在惊涛骇浪的漩涡里抱住一朵濒临衰败、被风雨摧残的荷花。

我在他怀里挣扎,“你看错黄延祥了,他对梅尔的贪念比你深得多,你最终会害人害己!”

“交给我。”沈怀南死死地禁锢住我,“林姝,我来解决。”

我浑身弯曲紧绷,抽搐着,背部紧贴他胸膛急促的喘息。

沈怀南吻着我脸颊,“别怕,好吗。”

他的唇滑落到我肩膀,吮着那块光裸白皙的肌肤,“你冷静些,有我在。”

我咬着牙,仍旧面如死灰,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我此时多么胆寒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