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1 / 1)

“你怎么注意。”我媚眼如丝吊着他的气息。

许柏承笑着说,“就吃半饱。”

他带着喘息的吻在颈侧和胸脯粗重厮磨,生长了一天的胡茬剐过细嫩皮肤,像漫山的野草和燃烧的火种,顷刻连成无可抑制的火海,无尽无休,同归于尽。

许柏承的狂野和勇猛,来自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烈性。

他没有春风细雨的温存,永远非黑即白,过分冷,过分热,冷的时候如冰,热的时候似火。

沈怀南是玉石,他便是烈马。

在情感世界里,男人喜欢驯服,驯服是天性,女人喜欢柔情,柔情亦是女人的天性。

按照天性,我不该爱许柏承。

可林姝的天性,早在许柏承吸引她、豢养她的一刻,就陨灭了。

陨灭在他的绕指柔,陨灭在他的穿肠酒。

我同他交缠,一场大雪过后零下三度的夜晚。

海城的江港停运,曾经彻夜不息的渡轮消沉于一座城市十点钟的霓虹。灯火辉煌的阑桥,开始长达三十五天的隆冬的寂寞。

每年雨季,我会走一趟阑桥,由北向南,二十二个桥洞,四处码头,六个渡口。我不喜欢下雨,可我喜欢遇到许柏承的那个雨天。

我不知世间有无女人,从未对所爱的男人生恨。嫁给许崇文那日,我恨许柏承入骨。

男人憎恶为情所困,以致寸步难行,女人何尝不是在泥潭起起落落,满身的污秽,又不得善果。

时至今日,我仍旧参不透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或许我也参不透男人心。

我只知道许柏承能让我生,让我死,让我生不如死,让我起死回生。

窗帘覆盖着如霜的月色,风声淹没江口的船鸣。

我抚摸着他被汗水吞噬的身躯,那样汹涌的汗,那样紧绷的肌肉,窗外是缥缈大雾,窗里是靡靡之欢。

他唤我名字,林姝。

不是一声声连贯,只一声便戛然而止,堕入欲海。

许柏承撕开我人生里全部悲欢,铸成我的喜怒是非,这人世的五味,善恶,嗔痴,罪孽,因果,慈悲,与我毫不相干。我平庸软弱,计较得失,妒怨丛生,我有一万种坏,但爱与恨从不怯懦,命悬一线也好,情难自抑也罢,我只攀住一艘由许柏承渡岸的船,他渡我归深渊,见鬼神,下地狱,白蹉跎,我也没想过撒手。

若一辈子来人间一遭,落得恨不是恨,悲不是悲的结局,倒不如干脆利落爱一个人,怨一个人。

“柏承。”我们赤裸相拥,“别抛下我。”

他在我凉浸浸的身体上起伏着,我又重复说,“别抛下我。”

他声音无比喑哑,快要克制不住,“不会。”

我一言不发埋在他胸膛。

程世洵第二天傍晚如约而至,保姆引领他进客厅时,我正在露台泡茶,保姆招呼我程老先生到了,我这才撂下茶匙迎接,他颔首,“许夫人,冒昧叨扰。”

我接住保姆蒸好的热毛巾,擦拭着冻红的手,“程副董,您随意,自己家里一样。”

他端详着屋檐下的雪融,“饮雪烹茶,夫人雅兴。”

我笑容满面,“贵客到访,煮一壶好茶待客,是理所应当的。”

“说到喝茶”程世洵拉长尾音,耐人寻味落座,“盛文集团的沈董事长,多次邀请我喝杯茶。”

我挑眉,“哦?程副董感兴趣吗。”

程世洵笑了,“若是感兴趣,我会将如此有意思的事与许夫人共享吗。独享才安全。”

我也笑了,“程副董忠心耿耿,与我同仇敌忾,我暂时与世隔绝守丧养病,也踏实了。”

我主动斟上一杯茶,“程副董尝一尝,合您的口味吗。不合口味,茶喝完您自便,合口味,程副董再直言。”

程世洵嗅了嗅茶香,饮下一大口,他没有评价茶味,只评价我,“和通透爽快的人打交道,少费口舌,难怪业内都称赞老许挑夫人的眼光独到。”

我微笑望着他,“程副董是我阵营中的人不假,却极少同我私交,无事不登三宝殿,您来面见我,十之八九是公事,我年轻鲁莽,程副董难免不放心。这壶茶我烹了四个小时,我有足够的耐性,足够的定力,足够的诚意,茶合您的胃口了,咱们的事也就合了。”

程世洵说,“自然合。盛文董事长费尽心机拉拢我,有他的用意。攻打梅尔是其一,至于其二,我和他早年的一部分营生有渊源。”

我端着茶杯,吹拂浮荡的茶叶末,“他清楚您是我的人。”

“正因他清楚,才担心许夫人掌握他不可告人的黑历史,口说无凭与真凭实据在手,是截然不同的。”

我意味不明看向他,“关于沈怀南的底细,我有一桩要请教您。”

“许夫人不提,我也要提,我是为此事而来。”程世洵示意秘书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他接过,“你先出去。”

秘书从客厅退下,程世洵交给我,“云天棋牌城,许夫人想必不陌生。”

我一怔,“您和他的渊源,是云天。”

“不错。”程世洵说,“云天死过人。”

我又是一怔,“死过人?”

“非正常死亡,赌桌猝死。”

我神情闪过零星的波动,“这个缘故查封的?”

程世洵说,“这个缘故只有云天的高层知晓,外面是蒙在鼓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