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1 / 1)

我不由自主抽搐着。

他撂下威胁,退后半步。

我别开头,深吸气,“护士,我认识他。”

护士问我,“是你家属吗。”

我模棱两可回答,“朋友。”

“那联系许先生吗?”

我摇头,“谢谢。”

“好吧。”她走到门口,“有问题你喊我。”

她关上门。

沈怀南接替护士扣住淤青的针眼,他手温极热,片刻便缓解了刺痛,我望了一眼他白皙到几乎透明的食指,“许柏承随时回来。你在医院自由进出是你的权力,可进这扇门,未经他允许你没权力。”

沈怀南松开我,把玩床头柜的仪器线,“他今夜不会回来。”

我蹙眉。

他含笑问,“好奇原因吗。”

我直勾勾凝视着他,“你少故弄玄虚。”

沈怀南拉开椅子坐下,“他已经自寻死路,我没必要再催化他的死期。”

我不屑,“这世间无人能逼死他,包括你。”

“所以我说,他在自寻死路。他太过自负,绑架尹正梧是他大错特错的一步棋,他留着孩子筹谋胁迫我,又发觉我胁迫他更多,遂生杀机。”沈怀南双腿交叠,窗外的月色正浓,他在月色中,温文尔雅又霁月光风,我根本想象不出他昔年的卑贱,漂泊,惨淡和贫瘠。

沈怀南这样的男人,潇洒多智,温润如玉,他不该有半点落魄的过往。

他的故事应该没有风雨,没有阴霾,没有污秽。

可他偏偏开启了一段充满风霜和肮脏的故事。

在他的肮脏里,有一半涉及了我。

若无我,他不会这般顺利闯开局面,可若无我,他也少了把柄,不至没胆子拖着许柏承破釜沉舟。

我的存在,我们这段悖逆纲常的奸情,是沈怀南唯一的顾虑,这唯一的顾虑,他无法轻举妄动,他会得罪宋氏,得罪他千辛万苦才搭上的黄延祥,置自己于险象。

“杀机?”我直截了当戳穿他,“你们夫妻动杀机,敢做不敢认吗。”

他眯着眼。

“我和李慧在大广源见面,许柏承不知道。”

沈怀南轻嗤,“海城有他不知道的事吗。许太太的一举一动,你自信很隐蔽吗。”

我信誓旦旦,“许柏承喜欢孩子,他下不去手。”

沈怀南突然站起,他冰冰凉凉的指尖擒住我下巴,“翻脸不认账了?亲口承认是我的种,现在风向不对便马上撇清,许太太玩什么诡计。”

他指节发力,迫使我整张脸、整副上半身都撅起面对他,“黄延祥拿到许崇文男性障碍的医学凭证了,也略有耳闻你怀孕,你说许柏承会怎样弥补他目前的糟糕局面。”

沈怀南眼神掠过我腹部,耐人寻味的语气,“到底谁不留它,不愿惹祸上身,才匆匆忙忙斩草除根。”

我一僵。

他俯下身,“假如有一个人,肯帮宋幼卿解决掉婚姻最大的危机,而这个人只手遮天,能免于代价,他甚至无需宋幼卿做什么,只同她交换宋氏撤出混战,他可以少一劲敌,专心对付我,这个只手遮天的人会是谁呢。”

我僵硬得更厉害。

“反正不是许柏承。”

沈怀南闷笑,“我也没说他名字,你自己慌什么。”

我浑身发冷。

“许太太的本意打算借腹要挟我,是他命令你隐瞒,我告诫过你,他并非真心要你隐瞒,他心知肚明你有孕瞒不了我,何止在海城铺下一张大网算得上手眼通天的我,即便寸步难行的平民百姓,染指过的女人珠胎暗结,不论现实更倾向谁的种,也都抱有疑虑是不是自己的种。这么大的软肋攥在敌人手心,危及我大局,我必会急于求证。他假意珍视这块肉,以丈夫和父亲的面目感动你,先囚禁你在身边,再好好斟酌怎么利用,不是吗。”

此时沈怀南的每个字,每句话,都仿佛无间地狱而来,烈火烹油之势烘烤折磨着我,我嗓音发颤,“你什么意思。”

他反问,“许太太不是冰雪聪明吗。你自己能悟透。”

“沈匡。”我指着门,“你口中的,我一个字不信,你说完就滚。”

沈怀南无比耐心,“信与不信,听一听无妨。许家可以有孩子,但不能出自你林姝的腹中。你生出的孩子对许柏承而言贻害无穷。时至今日,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没有定论。如果是我的,当然是他手中制敌的一柄利器,如果是他的呢,我也用作自己的利器去制敌他,你说他有几条命一再逢凶化吉,和后妈搞出野种,他吃得消吗。黄延祥,金方盛,宋铂章,以及最恨他不死的我。”

“你信口雌黄!”我双脚踢开被子,在空中奋力踹他,“你除了百般构陷挑拨离间,你还会什么。”

“还会揭穿真相,劝糊涂到极点的女人迷途知返。”沈怀南直起身,掸了掸被我踹出褶痕的西裤,“许太太那日扒开我的皮,凿开我的骨,叱骂我利欲熏心,丧尽天良,不甘心自己在地狱中满身污秽,拉着他一起下,也泼他满身的脏。我一度怀疑你是正确的,我很阴暗,今天我确信你是错误的。许柏承不需要我泼脏,他本就从头到尾溃烂异常,他活在阴暗中,用不着我拖。”

他说罢在我嘴角吻了一下,我躲开,他掐着我脖子不许我躲,又吻上我的唇,我牙关紧闭,他没有强行,只唇挨着唇厮磨,厮磨辗转间,他眉眼带笑,“失望吗。社会很残酷,有些男人的心更残酷,林姝,我自始至终都欢迎你转投我怀抱。”

沈怀南放开我,旋即从病房离去,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我像一枝枯萎的花,坐在床上了无生气失神。

好半晌,我翻出抽屉里被许柏承关掉的手机,开机拨通李太太号码,她接听不等我发问,忙不迭解释失约的缘故,“哎呀,许太太,我不晓得南山路开庙会呀,在闸子口堵车堵了半小时,我给您打电话提示关机。我三点钟才赶到,四楼的包厢是空的,侍者说没看见预约的客人来,我估计您误会了,天地良心,我哪敢放许太太的鸽子。”

她解释完,才想起问,“您在大广源待了多久。”

我回复她,“没待多久,我在医院。”

李太太大吃一惊,“您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