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1 / 1)

沈怀南否认,“不曾听到。”

宋幼卿半信半疑,“我听错了吗。”

他夹了酱菜洒在她碗口,“说不定你听错了。”

宋幼卿视线定格在电视柜下堆积的玻璃片,是沈怀南开门前仓促归置到角落的,“你打碎了鱼缸?”

他淡淡嗯,“失手。”

宋幼卿握住他手,反复检查,“没伤到吧。”

沈怀南反握住她,温柔在掌心包裹了良久,“别担心,我没受伤。”

宋幼卿这才松口气,她舀了一勺粥,“怀南,盛文的大董事唐循,和我弟弟世忱近期很交好,唐循的妹妹离婚后始终在娘家度日,她有心二嫁,可未娶过的嫌弃她,曾有婚史的她嫌弃,不当后妈又眼光甚高,按照唐循的殷勤表现,他妹妹好像对世忱有好感,唐循非常乐意撮合他们。”

沈怀南笑了,“是吗,好事。他过年便三十岁了,该成家立业了。”

宋幼卿反问,“他三十岁,你马上三十二岁了,你成家立业了吗?”

沈怀南笑纹越发深,“怎么,怪我耽误你了。”

她食之无味搅拌着粥里的菜沫,“我是他姐姐,我没出阁,他哪能娶妻。”

“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类说法。”沈怀南扯松腰间的束带,“他先娶,你后嫁,不妨事。”

宋幼卿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也是。可世忱看不上唐循妹妹。”

沈怀南漫不经心地问,“他看上谁了。”

宋幼卿难以启齿,“三天前唐循安排他们同桌吃饭,打着谈公务的幌子,带上他妹妹了,原本世忱打算委婉回绝,可他妹妹却过于活泼轻率,他不厌其烦,说自己有心上人了,是一个丈夫将死的准寡妇,比唐循妹妹俏丽几倍的寡妇,给唐家兄妹好大的没脸,连带唐循对宋氏也冷淡了不少。唐家在源城的势力也排得上号,不结盟也总比结怨强,世忱这件事办得实在是没轻没重。”

我懵怔了一瞬,险些喷笑出来,我暗算宋世忱,拿他挡箭,我本还愧怍,敢情他私下也暗算我,拿我当盾牌,我坑他,他何尝没坑我,他坑得更狠。幸好唐家根基在源城,对海城的阶级网不熟,没猜到我就是宋世忱口中那位俏寡妇,不然这二世祖还真给我头上的天捅出窟窿了。

沈怀南神情从容,喝完一杯温热的豆浆,“他脾气如此,你急也没用。”

宋幼卿从餐盒里倒出肉粥,倒进沈怀南手边的瓷碗里,“我有耳闻,副董事长和唐循是合作伙伴,买卖遍布源城,虽不及长华集团雄厚,胜在二打一,陈府华一旦和许柏承结亲,梅尔紧随其后会占领源城的一部分项目,梅尔越扩张,对盛文越不利,扩张到差不多时,盛文会被吞并,你可以未雨绸缪,阻断许柏承的前路,联合唐循他们对源城进行围攻部署,设置陷阱,请君入瓮。”

我透过门缝,看着宋幼卿,感觉她那张面目尤为可憎,许柏承之前在风口浪尖上见死不救是对不住她,但栽赃她的幕后黑手是我和宋世忱,不是许柏承,宋氏也查清了罪魁祸首,她还见缝插针图谋报复,反倒没完没了。商业性质的姻缘利大于情,利尽而散,谈何谁有罪过,又谈何善始善终,何况交往期间许柏承更是待她不薄,给足了体面,作为未婚夫无处挑剔,宋氏借题发挥在背后抹黑,许柏承只反击了宋氏和宋铂章,从没将她一个弱女子逼到无可翻身的绝路,也算仁至义尽,她出这招戕害许柏承,可真够损。

我眯着眼,面色阴沉。

沈怀南明显无意在这节骨眼谈论商业内幕,毕竟我在场,我得知了情报,许柏承便也得知。企业相争,一丝一毫军情泄露都可能一败涂地,可宋幼卿并不知有第三人旁听,即使他没有深入下去的兴致,她也不介意,“蒲城项目只公布于众还不够,要动工,怀南,争分夺秒动工,你动工了,许柏承才真正的不能逆转。”

沈怀南剥着一枚水煮蛋,“动工有筹备的过程,没筹备好就贸然开工,后面资金断流,材料有缺口,进度会停滞。动工晚没事,企业自身隐患导致停工,和政府难交代。”

宋幼卿审视他,“不是别的原因吗?”

沈怀南皱眉,“别的原因?什么原因。”

“你放着不动,它便悬而未决,梅尔会想方设法夺回。”她欲言又止,“你很明白不动它,会迎来什么,许柏承要是派出他认为能从你手中夺回的人,来找你谈判呢。”

沈怀南说,“我不接受谈判。”

她问,“谁的谈判,都不接受吗。”

沈怀南不满,“你究竟要说什么,幼卿。”

宋幼卿正要缓和气氛,她搁在桌上的手机打入一通电话,她只看了来显,立刻咽下嘴里积存的食物,接听,“孟太太。”

那边说了什么,她春风满面,“没问题,那就改周五,美容而已,晚做两天也无妨。”

那边又说了大概爆料之类的新闻,她缄默着。

许久,她答复,“我在听的,孟太太。是呢,传得沸沸扬扬,没登报,估计很知名,各方打点过了。孟董有猜测吗?他说音色像谁。”

孟太太大约一剂惊雷,震住了宋幼卿,她长久失声,片刻后笑,“会吗?他不是这种没分寸的男人。海城谁不了解他,出了名的洁身自好。”

沈怀南全程不声不响,不过我能听出的奥妙,他自然也听出玄机,所以宋幼卿结束通话后,他先发制人,“孟元志的夫人很健谈。”

宋幼卿点头,“她为人是挺不错,源城的贵妇圈,她都很有人脉。”她若有所思询问沈怀南,“孟元志把蒲城酒会的奇事都和孟太太讲了。”

沈怀南笑不达眼眸,“搬弄无聊的是非八卦,想必也促进了夫妻关系。”

宋幼卿瞧了他一眼,“你和孟元志结梁子了?你挖苦他做什么。”

“生意没往来,单纯看不惯他闲。”

她似笑非笑,“生意没合作,那私事有往来吗?”

沈怀南也瞧着她,“什么意思。”

宋幼卿用钢叉随意戳着碟里的煎蛋,将蛋白和蛋黄分离,“孟太太说,孟元志回忆了一早上,认定昨晚在宴厅偷情的野鸳鸯,男人的声音像你。”

沈怀南的神色喜怒不明,“看来孟氏集团日益衰退是有缘故,董事长除了编纂桃色轶闻,无事可做了。”

宋幼卿一言不发,洞悉着他深埋在皮肉下的琐碎的涟漪。

了无涟漪。

泰然而镇定。

就像确实是一场荒诞无稽的误解。

我蓦地生出一计,迅速占据脑海。

我盯着门把手,盯了好一会儿,缓缓地伸出胳膊,用力一掰,发出清晰的重响,响声传出主卧,在静谧的吧台扩散。

这一次刻意为之,我有我的用意。沈怀南和宋幼卿联姻,对盛文百利无一害,对梅尔却百害无一利,对许柏承亦然,羽翼更加丰满的沈怀南,会是他最致命的绊脚石,带来前所未有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