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1 / 1)

许柏承说,“过来。”

我朝他走着,到达他面前,他继续命令,“再过来一点。”

我绕过桌角。

他一寸寸的抚摸我,我的臀窝,腰肢,脊梁和脖子,他所及之处,我的肉体,骨骼,都像开出了花,死神之花,消亡之花。

我望向他,他噙着笑也望向我,他一如既往的柔情,最柔情的神色,最柔情的姿势,将我鬓角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你最早知道他底细,却没透露,我从未在你嘴里得知他的讯息。”

他挑起我下巴,“包庇他,襄助他吗?你很期待他从我手中夺取梅尔,夺取许崇文和我的两条性命,是吗?”

我否决,“不是,我不是。”

“报复我娶宋幼卿,报复我把你的真情当作反制许崇文的武器,是吗?”

这回,我失了声息。

这荒谬的报复。

我早该猜到,怎会成功呢。我误打误撞进沈怀南编织的大网,误打误撞被他当了枪使。

我还没回过神,许柏承反手甩下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我的左脸。

火辣辣的灼烧感在肌肤和唇齿间弥漫。

我一动不动。

他凝视着我,“第一巴掌,是你自作聪明,险些酿成大祸。”

我咬住下唇,胸腔里是心悸,没躲闪分毫,他又甩下一巴掌,甩在另一边脸,力道不轻不重,大抵是震麻了,我的感觉也迟缓。

“第二巴掌,是你高估自己,明目张胆和我作对。我没有追究你的不洁,没有追究你背地里不老实,你便自恃我不会动你。”

我四肢不可抑制地战栗。

许柏承摁住失魂落魄的我,摁在他膝上,“这一张脸,纯情又无辜,动摇了许崇文,引诱了沈怀南,也吃定了我。这张红唇,撒谎成瘾,玩弄了许崇文,迷惑了沈怀南,更忤逆了我。”他手腕一发力,我整个人倒在他怀里,他挨着我耳畔,嘘出的热气像过了电流,烫得我不由自主打哆嗦,“沈怀南说爱你了吗?要娶你吗?我查私生子的下落,你费尽心机助他摆脱我的追查,是图什么,嗯?犯贱吗?他许诺了你什么。”

我视线随着他那只流连在我身躯的手也反复游弋徘徊着,我强作镇静,压下混乱畏惧的神情,竭尽所能的坦荡,坦荡直视他,“柏承,我汇报给你,你会如何呢。赶尽杀绝吗,断他后路吗,设置障碍阻止他有今日的成就吗。”

许柏承一言未发。

“沈怀南只是区区律师,你们没有明面冲突,他未曾伤害你的利益,未曾抢夺你的项目,你莫名其妙针对他,会引发业内揣测,纸包不住火,名利场不缺少多事人和心怀不轨的看客,他们撒网取证顺藤摸瓜,难保不会揭开沈怀南的神秘面纱,在你篡位的关键时刻被曝光,有害无益。”

许柏承后仰,他枕着椅背,喜怒莫辩打量我,“我与宋铂章有恩怨,他效力宋氏集团,我对他赶尽杀绝,合情合理。”

“假若许崇文排除万难也认下他,给长子和幼子共同分割财产股份,安排梅尔的职务,你独吞,你排挤,合情合理吗?我之所以雇佣江闻,我一清二楚许崇文也在查,他先查出沈怀南,你就是灭顶之灾,我让江闻先挡着,许崇文给他什么,他都得还给我,我可以操纵他,而沈怀南是无法操纵的。”

许柏承面孔甚少波澜,沉寂得如若一汪冻住的深潭。

我清楚许柏承不会轻而易举相信从根本上与他对立过、尤其扶持了会威胁他根基、在某种意义上背叛他之人的狡辩,他亲手调教我,豢养我,我的所有观点,所有手段,所有布局,都像极了他,或许他最初好奇过,我用什么办法折服了沈怀南,后来的藕断丝连,许柏承一眼便洞悉我可能使用了什么方式,能勾得男人女人藕断丝连,十之八九是床笫之欢。他大约也洞悉了我图谋什么,我的图谋因他而起,这是许柏承没下定决心毁掉我的缘故。

他已然清楚,我拴住了沈怀南,又被沈怀南以其人之道反噬住。

“我提出一拍两散,可沈怀南不依不饶。他想利用我拿捏你,利用许崇文妻子的身份,借我之口给他正名,坐实他是许崇文幼子的事实,名正言顺对梅尔动手。沈怀南的戒心很重,女人难以靠近他,即便有用处的人要靠近他,他也有所保留,我能靠近他。”

许柏承面色有隐约的松动,他端详着我。我似水风情下是信誓旦旦,“我说过,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柏承,我不会食言,不会悖逆自己的诺言。”

许柏承垂下眼睑,将里面的精光尽数掩去。

我们都没有急于再往下说什么。

过了片刻,李秘书在廊檐下敲门,“许董,梅尔有加急文件。”

许柏承拧开壁灯,四面霎时大亮,“放客厅。”

李秘书说,“是。”

我从他怀中抽离,在我拉门的一瞬,许柏承叫住我,“林姝。”

我步伐一滞。

他语气和他面孔一样无波无澜,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五年前我警告过你,我喜欢聪慧识趣的女人,喜欢在欲望所求上适可而止的女人,欲望既然出格了,聪慧的女人懂得尽量补救,你明白吗。”

我虚浮又无力,眼前一阵阵发黑,“我明白。”

他淡淡嗯,“明早我回华腾开会,你睡着不必起来送我。”

我回答,“好。”

他不再多言,我浑身颤抖着冲进主卧,反锁了门,背靠着墙壁,像顷刻间被巨大的空荡的针管抽干了体内血液,震碎了经脉,我不知所措的喘着气。

在许柏承身旁,劫后余生不是简单的事。

我摸索着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又蹲下翻找抽屉,在一个铁盒里摸出全新的SIM卡,塞入开机,打开电话薄,拨通复制在手机内的备注为“二哥牛肉面老板”的号码。

一遍没接听,两遍响了六七声才传来男人惺忪慵懒的鼻音,“有病?”

我辨认着,戾气像宋世忱,音质又不像,太奶了。

我咳嗽了一声。

他恼了,没好气骂,“几点了,深更半夜发什么骚?”

果然是他,他当成哪个露水之欢的女人了。

也难怪,凌晨两点钟,但凡正经姑娘,犯不着骚扰一个非亲非故,压根没过多交集的野生男人。

我清了清嗓子,“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