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1 / 1)

李秘书答复,“孙玮入主子公司后,公司的几名股东看出金方盛后劲不足,难以抗衡您,估计您会一点点的吞下整个万科,都甘心俯首称臣,谋求您的大军过境之时,保全富贵。他们归顺了孙玮,子公司的情况目前咱们都知道。”

许柏承笑而不语。

李秘书指着某一页文件,“万科此次失利,企业恐怕要五年才能恢复。金方盛谈妥的三档生意,在对峙爆发后客户全面撤资,如果华腾与万科不能握手言和,与万科有意合作的公司基本持观望态度,万科将长期入不敷出,没有新鲜的资金注入,万科所欠长生银行、民生银行,华安银行的四百五十亿贷款,又处于恶性循环,恶性拖欠的状态,五年恢复都是空谈,保不齐还吃官司,业内对万科的唱衰挺多的。也有一部分同僚很诧异,究竟华腾是如何蚕食万科的,让万科不惜透支来迎战,瞩目华腾,追溯华腾发家史的人成倍增长,华腾是有不可告人底细的,所以我来征求您,是否未雨绸缪。”

许柏承回答,“不需要。无人能挖出什么。”他稍作停顿,“兰大船厂的债务,万科填了多少。”

“四十七个亿。”

许柏承在心里预估着数字,“填齐了,对吗。”

李秘书说,“对,您运筹帷幄,让万科替您还了债,金方盛损伤了自己,成全了您的大业,他没力气再斗,他会屈居您之下,至于万科集团总部,您养精蓄锐再盘算不迟,终归是一省之尊的大企业,华腾连吃也乏力,再者金方盛决不允许总部的董事长宝座易主,他宁可在保不住时鱼死网破,我们过于急切反而弄巧成拙,不如静待良机。最要紧的是您现在夺回兰大,它不再是负值,是活力蓬勃的正值,有国际的知名度,有精良的工厂和设备,有完好的运营线,我们只需投资两三亿就能开启船厂的运作,财源像开闸的泄洪,会源源不断地流入华腾的账面。”

我醍醐灌顶,许柏承的醉翁之意不仅在酒,而且他图谋据为己有的酒还不止一坛,是两坛。他要打击万科一战成名,也要兰大的加持促成华腾飞升资本大牛,他密谋了一盘名利双收的棋局,本是死局,他是开局人,许崇文是敲门砖,金方盛是垫脚石,万科是他的擂鼓,兰大是他的囊中物。

我深吸气,许崇文的一辈子,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许柏承十年间对梅尔的贡献堪称功不可没,梅尔能避开金融危机的腐蚀,在商界之林屹立,许柏承立首功,梅尔改朝换代,动荡不宁,许柏承也功不可没,他是幕后之手。

就这一霎,我体内涌起一阵恶寒。

我在许柏承的枕畔酣睡四年,我竟浑然无觉半分。

不,我发觉了半分。

许柏承的狼子野心,许崇文提起多次,他能动摇我投诚,也是利用许柏承昭然若揭的野心来唤醒我对自己未来的恐惧和无处安放。

可许崇文也错了。

许柏承的野心有七窍,我们只发觉了一两窍,然而保障他胜出的却不是他自动暴露的一两窍。

我很庆幸,庆幸我深爱许柏承,若非我爱之入骨,我不会摇摆不定,做双面间谍,为许崇文效力的同时,也为许柏承做事,一旦我彻底背叛,才会为我招来绝路。

我问李秘书,“有诈吗?”

李秘书倒不担心这层面,“林小姐放心,金方盛有诈也不敢用在许董头上,万科元气大伤,在业内腹背受敌,狙击他的可不在少数,把他拉下马,后续的就提升一位,自然都齐心协力围堵金方盛谋私利,他明白自己的困境,是向许董求和,在应接不暇的商战中喘口气。”

我瞧着沙发上审阅报表的许柏承,“金方盛求和是诚心实意吗。”

许柏承含笑摇头,“缓兵之计。”

“你呢。你会同意他的求和吗。”

他合住文件,“金方盛用缓兵之计,我便采取迂回策略,一物降一物。同意不同意,他自己去悟。”

许柏承将文件还给李秘书,“去红楼。”

我立即说,“我装扮下。”

许柏承望着我,他一向不喜我浓妆艳抹,他更爱我不施粉黛的纯情,可应酬场漂亮的门面是礼仪,他没阻拦。

我冲进卧室修饰了一番,飞快跑去外面,许柏承在院子里等,我走过去,他牵着我手上车,李秘书先行到红楼打点,开车的是司机。

挡板遮住玻璃,遮住刺目的雪光,车厢内亮着灯,一盏昏黄的小灯。北风呼啸着从琐碎的缝隙外渗入,我蜷缩贴着许柏承取暖。

我搂着他脖子,“柏承,我很快乐。”

他抚摸我脸,“是吗。”

我痴缠他,软绵绵的匍匐在他怀里。

快乐是我一生最少的感受。

我认知里的快乐,该是密密麻麻的,从头皮层爬出的愉悦,它的存在无懈可击,是来源于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譬如完美的丈夫,幸福的婚姻,无须表里不一压抑自我讨生活的日子。

我从未说过快乐。

嫁给许崇文以后,我从未体验过快乐。

它仿佛从我的世界毁尸灭迹,无处可寻。

许柏承吻着我细弱娇嫩的耳垂,“有多快乐。”

我聚焦车顶的一簇光斑上,身体不受控制在他掌中下沉,起落,“要多快乐有多快乐,灵魂要出窍了。”

他在发丝里闷笑,“为什么这么快乐。”

我说,“不知道,很奇妙。”

许柏承厮磨我的空隙,我偷瞄着驾驶位的司机,司机目不斜视驾驶方向盘,对我溢出的娇吟声充耳不闻。

许柏承吻到我侧颈处,密集的吻如雨点和雪水,大面积的吞噬下来,像羽毛,像柳絮,挠得我酥酥痒痒,半边身子都发麻,我情急推搡他,“别闹。”

他体温滚烫,比火炉还烫,我感觉到他的吻一厘厘失控,徘徊在我胸口,时而很重,沉没着,时而很轻,啃噬着,他喷出的呼吸那么炙热,那么潮湿。宾利疾驰在柏油路,司机开得平稳不颠簸,可车速太猛,仍有失重的错觉,他缠绕着我,加深了我的失重。许柏承的身躯下意识的裹住,他高大的体魄似山一般,喘息撩人,颤栗的眼皮也撩人,总之他这一刻的所有都无比撩人,我躲开他的唇舌,卧在他膝上,不准他再失控下去,“司机在呢。”

他抱紧我,克制着,平复着,“饶你一次。”

我双腿盘在他腰间,咯咯笑。

四十分钟后,汽车泊在红楼别苑的小门,小门是半弧形的石门,里面雕栏玉砌别有洞天,曾经我常来红楼和富太太们攒局,八月开始红楼断断续续歇业,索性换地方再未光顾,看陈设与格局似乎重新装修了,在保留古色古香的基础上剔除陈旧感,用各式的古董,雕塑,画廊来铸造楼宇的风雅和富丽堂皇,且不显得过度奢靡。

我问许柏承,“李秘书呢?”

他解开西装的纽扣,“回公司了。”

我愕然,“他不陪同吗?”

他说,“我陪你不够吗?非要他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