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下沙发,缠着他连打带踹,“你真讨厌,你总是欺负人。”
许柏承笑声越发大。
我大吼,“岚姐!晚餐吃肥肉,麻辣的,辣得麻嘴,我要呛死他。”
许柏承原本还饶有兴致的戏弄我,可目光不经意发觉我光着脚丫,他脸色倏而一沉,“又不穿鞋。”
我蜷缩着脚趾,“暖气太热。”
他厉害极了,“热什么。外面在下雪。”
我使劲蹭脚掌,“偏不穿。”
许柏承伸手拽我,我故意气他,往相反的方向逃窜,他拔高音调,“欠打是不是。”
他胳膊捞我时,我灵巧一蹲,从他腋下挣脱,大叫,“你欠打,你才欠打!”
保姆从储物室出来,她看到我惊喜异常,“林小姐,您总算回澜园了。”
我回答,“昨天下午。”
她说,“我娘家来亲戚,下午放假,方才听先生说林小姐回来,我太激动了。”
我正要说什么,许柏承严肃命令我,“站好,多大的年纪了,像什么样,一大早叽叽喳喳。”
我犟嘴,“那也没你老!”
他冷笑,“我老,可我是你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吗。”他上下打量,“鞋子没穿,纽扣系歪,袂角卡在裤子里,头发不梳。”
我别开头,“要你管我。”
保姆使眼色,“林小姐被先生惯得什么臭脾气,为您好,您不让管。着凉闹肚子就知道先生管得好了。”
许柏承翘着二郎腿,在沙发处审视我,“无法无天,人前还收敛些,懂得卖乖,私下一身的臭毛病。”他忽然话锋一转,带一丝宠溺和纵容,“撒泼撒不够吗?”
我中气十足地反驳他,“恶人自有恶人磨。”
他笑意未减,浅浅地浮在眼尾,“磨哪里了。”
我一时没反应,瞧着他,他也瞧着我,瞧了片刻,他笑出声,“青天白日,你不害臊吗。”
我这才有所反应,面红耳赤啐他,“你无耻,我不和你吃饭。”
我说完要上楼,他唤住我,“不许走,陪我用餐。”
“我不饿。”
他说,“我饿。”
保姆担忧我们吵起来,她在一旁圆场,“林小姐在家,我煮了一桌您爱吃的菜。”
“着急什么。”许柏承起身,“她要一直住下去,以后有日子煮。”
保姆喜不自胜,“好的,先生,我再学两道新菜。”
许柏承牵着我手走到餐厅,他没有放任我坐以前固定的位子,而是将我放在他腿上,他拾起勺子喂我吃。
“好吃吗。”
我嗅着香味,“没滋味了。”
“早餐要什么滋味,油腻。”他虽然数落着我,还是把勺子插进另一只餐盘,“尝尝玉米饼。我让保姆炸得甜软,合不合你口味。”
我咬了一点,眉开眼笑,“合。”
许柏承似笑非笑看着我,“小狐狸精。”
我们用餐的过程,保姆从屋外引进一个男人,李秘书。他走向许柏承,伫立在身侧,朝我颔首,我舔着唇角的米粒,也回他微微一笑。
“许董。您承诺项昆的项目,市场部负责人牵好线了。荣辉被梅尔和宋氏打压了多年,大单子一再流失,如今苦尽甘来,项昆对您是感激涕零的,他一定会根深蒂固的站在您这头。”
许柏承一手抱着我,一手舀了一勺粥,递到我嘴边,“我这头,不太欢迎项昆。暂时默许他的投靠,是源于刚接受了他的扶持之情,不适宜立即划清界限。”
李秘书说,“您打算过段时间再亮明态度吗。”
“承诺他的务必要分文不少,清算后梅尔华腾与他的来往都到此为止。”
我默不作声含住他递来的一勺又一勺的粥,早在许柏承决定将我嫁给许崇文这件事付诸行动,更早的那四年里,我委实受尽他的宠爱,以致于我分不清宠爱的背后暗藏什么玄机,一味的下沉,一味的迷失。那四年许柏承没有第二个女人,在外省出差他通常也带上我,倒不是离不开,是很舒服,他享受我在他身边。我擅长察言观色,擅长在正经场合作出千依百顺的姿态,我总会低眉顺眼,又适时的出风头,对他们这类是公子哥也是商人的全能男子而言,挑选女人的标准高得邪门,场面要会吃,会看,会听,他不需要交际花,不需要哑巴,他需要比交际花清白体面,比哑巴能言善辩,缺一不可。
我拿捏着他的喜好,在许柏承严丝合缝的心上,豁开窄窄的口子。
男人的喜好与缺失就是他的七寸,是他最软弱易攻的部位。
许柏承慢条斯理剥着鸡蛋壳,“公馆有消息吗。”
“公馆...”李秘书欲言又止,“许董不签。”
“有无商量余地。”
李秘书摇头,“许董不商量。他指责您篡位,不孝不义。”
许柏承轻笑,“篡位。史书看多了,脑子也混乱了。他不是很感兴趣西码头吗。”
李秘书沉思着,“许董退位前,西码头是他的心病,他相当迫切要收入囊中。”
“你告诉他,西码头在我手上。”许柏承用刀尖剜出蛋黄,“用西码头交换他20%的股份,我会信守诺言。他不签,股份我照样有法子夺得,而他一无所有面临的下场,是他想保的人,我未必肯答应。”
李秘书一头雾水,“可是,梅尔是您掌权,许董就算拿到西码头,他没有股份,他无开垦使用的权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