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1 / 1)

金方盛再次望向我,他格外好奇我的立场,“许夫人身为许总的继母,也身为梅尔管理层的一员,有机会再上一层楼,您为什么阻止呢?万科汲取兰大的好处,梅尔也同理,商人是不会不吃肥肉的。”

我反问,“我为什么不阻止。”

金方盛说,“因为并购兰大是扩充企业资本的举措,是好事。商人求之不得,只是道行和财气不够支撑。”

我莞尔,“谁并购呢?”

我显然明知故问,金方盛也察觉了,可我拱手相让的糖衣炮弹实在美味,即便是心知肚明的答案,他也在沉思片刻后答复,“梅尔并购。”

“金董您错了。”我纠正他,“许柏承以华腾公司的名义,来参与这次的竞逐,梅尔是梅尔,华腾是华腾,万科打败许柏承,是打败了华腾,梅尔公私分明,和华腾也无业务往来。许家父子二人在大局上一向阳奉阴违,各有考量。我丈夫是崇文,崇文的心意是我唯一要重视的,至于继子的成败和渴求,与我何干。”

金方盛皱着眉头,他要端起陶瓷杯饮茶,手一抖,却拾起了烟盒,他索性抽出一根衔在嘴角,点燃的动作也颤颤巍巍,他完全震惊于许崇文会是阻拦许柏承收购的幕后黑手,更震惊于许柏承脱离梅尔,脱离自己家族后,仍有四十多亿的家底下海博弈,他沉溺兰大的利益和光环,也忌惮手段强悍的许柏承会在失利后报复,金方盛目前面临的权衡,是利欲与安全的较量。

“华腾的势力在海城并不十分出众,或者说,华腾很低调。不愿枪打出头鸟,在寻觅一鸣惊人的良机。金董顾虑许柏承被您力压后卷土重来的杀机,恕我直言,您顾虑的也许是梅尔做靠山的长公子,而非华腾的总裁。梅尔全方位撤退,万科有数百亿的身家,您对抗许柏承不是难事。董事局肯定也畏惧梅尔的掌权人许崇文,我向您担保,我先生是袖手旁观的那一个。世界五百强企业破产几十年才一家,前一百前资不抵债、待并购的局面,更可谓千载难逢,许柏承杀伐果断,他纵横商场的眼光您最晓得,从他留学回国至今,海城青年才俊的领袖他连坐十二年,他押注兰大,兰大势必是稳赚不赔,您犹豫错失的不止是一所企业,甚至是万科开疆的宝剑。”

漫长的沉默后,金方盛对我说,“许夫人,多谢您的劝告,我考虑几天。”

我趁热打铁催促他,“金董,兰大的并购案,在十一月四日要落定。短短不足一周的期限里,许柏承会上下疏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别等无力转圜时,您再悔不当初。”

金方盛风平浪静的面孔下,早已波涛汹涌,“我会尽快行动。”

我激将他,“万科是董事长说了算吗,还是您的执掌下,万科开创了新的模式,股东们能联合排挤您,架空您,否定您的大计。”

当权者忌讳分权,忌讳被觊觎,许崇文连亲儿子都防范,非亲非故的下属,金方盛怎能再三退让,他的情绪果然瞬间掀起涟漪,“当然我说了算。”

我挑眉,“我拭目以待。金董,董事局拦截您一次,便有下一次,崇文年迈,他深谙年龄带来的隐患,他的决策从不因股东抗议而更改,短期会剑拔弩张,可梅尔的发展也有目共睹,帝王要有帝王的肚量和胆识,否则商场会缺少多尔衮之流的角色吗。梅尔六月份的内讧险些葬送了崇文的心血,您难道不看作万科的前车之鉴吗。”

金方盛包裹在西服下的胸口不断起伏着。

“四十二个亿,许柏承唯有这么多,您再咬一咬牙,多捞几个亿,兰大就指日可待了。”

金方盛闭上眼,他搁置在膝盖的双手死死地捏着,手背青筋暴涨。

我走出万科大楼,阿季送我去机场的路上,我拨通了沈怀南的号码,他很快接听,似乎在等待我,我倚着靠背,漫不经心眺望道旁飞驰而退的风景,“沈律师,你在哪。”

沈怀南像是站在天台,有风声涌入听筒,“在等许太太。”

我轻笑,“哦?等我什么呀。”

他斟了一杯酒,红酒溶于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等你找我。”

我换了一只手拿电话,“我有承诺过,公事完成后找沈律师吗。”

沈怀南波澜不惊,“承诺过。”

我刁蛮不认账,“有证据吗。”

那边传来纸张摩擦的沙沙地动静,他应该翻了一页合同,“证据不重要,重要是许太太晚上睡觉吗。”

我故作不懂,“睡啊。”

沈怀南淡淡嗯,“我可以陪你睡。”

我忍住笑,“沈律师食髓知味了吗。”

他依然云淡风轻回应着,“算是。”

我瞧着玻璃上的倒影,瞧着我脸庞绽放的掌控他的喜悦,“那喜欢吗?”

沈怀南继续翻阅合同,“喜欢什么。许太太莫非认为我活了三十二年没有男欢女爱的经验吗。”他饮了一口酒水,过喉时的吞咽性感至极,“不过许太太的韵味较之其他女人,是很不错。”

我能想象到,他此时笑意深浓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定很蛊惑,积蓄着这世上最致命的毒浆,伺机腐蚀靠近他的所有人,也腐蚀他自己,它是反噬的,是嗜杀戮的,它能害人,也能在他破戒时害己。

而我勾着沈怀南,一寸寸地引诱着他,撩拨着他,从清高到破戒。

“沈律师洗干净了吗。”

他嗓音极低沉,“也等许太太回酒店一起。”

我看着驾驶位的阿季,他面无表情开车。

我掩唇,小声说,“鸳鸯浴吗?”

沈怀南的耳力很敏捷,“你不方便。”

我摇头,又意识到他看不见,“方便。”

他忽然开口,“真方便吗?”

我一怔,“什么意思。”

沈怀南说,“没什么意思,随便问问。”

我侧卧在真皮椅垫上,“沈律师还想拉着我鸳鸯浴呢。”

他闷笑,“许太太不是讨厌没情趣的男人吗。”

我抻平碾压出的裙子褶皱,“我讨厌吗?”

“许柏承的情趣钓着许太太多年难以忘怀,被利用伤害也难以自拔。一个完美的情夫,要有学习前辈的自觉性。”

我嗤地一声,“我讨厌没情趣的男人,沈律师例外。我就喜欢一点点把你污染,一点点把你变得面目全非,浑身脏水的样子。是我从你的身体获取的最大情趣。”

他没恼,“许太太出来多久了。”

我说,“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