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1 / 1)

它变成无底洞。

无论我如何千方百计去填补,去扭转,它都越陷越深,越崩塌,千疮百孔。

我失神的漫长的分分秒秒里,沈怀南始终一言不发,他侧头望着我,等我主动开口,然而我懒得开口,确切说,是不知怎样描述我们的现状。

爱恨与矛盾,纠葛与环绕,报复与抵御。

我和许柏承就像南北极,一南一北相隔万里。他是许崇文的长子,我是许崇文的续弦,他嗜权如命,只差篡位逼宫,我居心叵测,恃容貌与年轻俘虏了他父亲,成为许家财产第一顺位继承人,我们无血缘,无情分,豪门中的继子与后母本就势同水火,对立不相交。在外人眼中,他厌弃我凭婚姻做筹码,分割他的囊中之物,我厌弃他假惺惺的敬重,背后伺机铲除我。只我们自己清楚,彼此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某种程度我和他是共生的,某种程度又是互斥的。

这份禁忌夹缝里疯狂滋长的感情,因极端而火热,炙烈,割舍不下,无可奈何。

沈怀南捏住我下巴,将嘴里的烟雾如数渡进我嘴里,他口腔积攒了太多的烟雾,像决堤的山洪,从四面八方汇聚,像暴风雨,倾盆而落,我抓着他肩膀,推拒着,挣扎着,我近乎缺氧,涨得肺腑都疼。

他手上这支烟的劲儿委实大,我呛得涕泗横流,瘫在他怀中急促咳嗽着,“沈律师,你改牌子抽了。”

他手臂探出窗外,嗑了嗑烟灰,“烟瘾加重了。”

我媚眼如丝笑,搂住他脖子,“沈律师不是没瘾头吗。”

他垂眸,“上瘾了。”

我白莲藕似的皓腕缠着他,“什么时候上瘾的。”

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方蒙上深浅不一的暗影,“认识许太太以后。”

我笑容更深,“我不是毒,你上什么瘾。”

他咕哝着一枚烟丝,“你是什么。”

我嬉笑,“我是孟婆,诱惑你生不如死啊。”

我像击中了沈怀南的逆鳞,击中了他的心脏,他发狠吻着我,深入吻着,犹如蚕蛹里的虫,蠕动,攻占,又黏。

先前的推搡是欲拒还迎,现在的推搡我实在撑不住他,温雅至极的男子若换上土匪的面目,是这般的骄烈,这般的澎湃。

我伸出舌头舔着他唇瓣,“沈律师的烟好苦,好辣,我快呛死了。”

沈怀南看向我,他瞳仁乌黑明亮,倒映出白皙清澈的一张面容,因许柏承甩的一巴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在面容的中央,是小巧的鼻梁,薄而精致的唇形,脸型不小,不大,宽窄适中,额头像璞玉饱满,尤其眼眸,是万种的风情。

他面对如此勾魂摄魄的眼眸,却吐出冷冰冰的一句,“帮许太太清醒一下。”

“我不清醒吗?”

他掐灭烟头,“我看你不太清醒。”

我抚摸着沈怀南的身体每一寸骨骼,那样宽阔,那样结实,那样温暖。我见过的男人中,他脊梁最笔直,一环的凹凸都无,从后颈到腰椎一贯而下,许柏承的脊梁也笔挺,但他更精壮魁梧些,背部肌肉将脊骨清晰的轮廓覆盖住许多。

“沈律师清醒吗?”

他发动引擎,“你认为呢。”

我摇头,“你比我还不清醒。”

他一踩油门,驶上高架桥,“许太太当务之急,是阻拦许柏承一飞冲天的那条路。”

他开得飞快,只一瞬就变道下坡,我刚坐稳,又遭惯性俯冲,险些飞出窗子,我惊魂未定,“哪条路。”

他言简意赅,“许崇文会通知你的。”

我眯着眼,“你连许崇文的下一步都算出了。”

沈怀南没回答。

我整个人倒在椅子里,脱了鞋,赤裸的小脚勾着他修长的腿,从西裤的裤腿探入,绕着袜口摩挲他脚踝,“沈律师,你算出许柏承的下一步了吗。”

他全神贯注把持方向盘,在黄灯变红前,闯了出去,“许太太不是算他要调查我吗。”

我歪着头,明媚无邪,“我是我,你是你,沈律师的意见,我也悉心听取的。”

他从桥头左行,驶过狭窄的维修巷口,朝康庄路而去,“许柏承确实会查我,可查我不是他唯一的目的,他的目的是查这盘棋的漏洞,亡羊补牢。”

我一点点剥落他袜子,剥到脚面,涂着蔻丹的脚趾分开,像吸盘佝偻着,吸附他,一边吸附他,一边浑然忘我攀着他小腿向上滑动,“沈律师,我们是一艘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撩起他一截西裤,又掏出自己作乱的脚丫,抵住他裤链处,我像在挠痒痒,用他皮带的金属扣给脚底板解痒,“你得保我,保我的荣华,保我的利禄,保我顺遂,等于保你自己。”

他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擒住我钻进裤链里挑逗的脚,他手指干燥,像春日的暖阳,和煦温存。他指尖无薄茧,细嫩如女人的肌肤,我无法想象沈怀南前半生随生母颠沛流离讨饭吃,却养成一副如玉的模样,我使劲儿蹿出他掌中,又往敏感处钻,软绵绵撒着娇,“我没有魅力吗,沈律师。”

他又握住我的脚,从他腿间撇开,“许太太想问什么。”

我意兴阑珊,“沈律师是我遇到的男人里,最神圣无瑕,不可侵犯的一个。”

我毫无征兆得扑上去,亲吻他喉结和脖颈跳动的血管,他立刻减速,“干什么。”

我憋笑,“沈律师矜持过分了,许柏承都知道我们有过两次。”

他若无其事,“有过两次什么。”

我吮他的皮肤,“沈律师真讨厌。”

他若有所思瞥了我一眼,也笑出来。

无人问津的古道,走街串巷的秋风,像清河霁月的沈怀南。

我沉溺于海城,沉溺于它的繁华,雍容,沉溺于它承载的不与人知的悲欢。我迷醉于这座城的人或事,也渴望遁逃这座城。我窒息于海城的荒诞,它深埋于地下的肮脏与多情。

我吻累了,伏在沈怀南肩头,他胳膊托着我脊背,从我头顶观察着前面路况,“坐好。”

我紧紧地拥着他,“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