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闻。”我吸溜鼻子。
他食指戳着我脸蛋儿,戳开一些距离,“男厕除了这些,许太太认为有什么比较合适。”
我一噎。
沈怀南系好皮带扣,脱离我身前,他故意闹出极大动静,和正推门的男人迎面相撞,男人吓一跳,踉跄了半步,“是沈律师啊。”
我躲在门后,沈怀南不着痕迹挡住我,他并不是常理性的挡住我,是以极端严谨的角度挡住房梁两盏白炽灯辉映时会照出的影子,他的影子完全覆盖住我。
首席律师的地位,不是浪得虚名。
只要沈怀南决意慎重,要抹杀自己的关联,逮他的蛛丝马迹堪称天方夜谭。
沈怀南平静同男人打招呼,“马经理。”
男人大大咧咧说,“太不像话了!把沈律师都关厕所了,我说您迟迟未归,是谁啊,霸占厕所,吃屎呢?”男人撸袖子要干仗,沈怀南阻止他,“算了。小事而已。”
“什么小事,占用公共场所是不道德的,是...”男人义愤填膺唾骂时,他看清沈怀南下颌的牙印,不明所以,“沈律师您...”他疑惑指了指卫生间,“您是...”
和同性在卫生间接吻?
男人这话只差脱口而出。
沈怀南含笑解释,“不小心咬到的。”
男人更愕然,“咬到下颌吗?沈律师的门牙不大啊。”
男人的求知欲旺盛,他尝试咬自己,抻到面部扭曲,门牙在下唇反复磨蹭,他尝试许久也未进行到沈怀南的程度,“这似乎有难度。”
我忍了又忍,还是有细微笑声从喉咙散出。
男人耳力极好,他立马四下搜索,念念有词说,“茶坊还有耗子吗?”
他跨步要进来,我屏息静气蜷缩着。
沈怀南再次拦住他,“马经理,是我饿了。”
“沈律师饿了。”男人一扫几扇格子间,“怪不得沈律师而立之年不成婚,您有特殊的癖好啊。”他讳莫如深笑,“沈律师在宋氏高就,想必您是知道宋董事长的千金宋幼卿小姐的癖好。”
沈怀南很坦诚,“我知道。登上报纸,人尽皆知。”
“宋小姐嗜女,沈律师嗜男,宋董事长正发愁自己的宝贝女儿要砸手里,可取向正经的优秀男人,谁肯娶她形婚,做个挡箭牌,不优秀的男人,宋家的门槛儿终究是不容易迈的。沈律师年轻有为,仪表堂堂,又不强求感情,实属天作之合,你深得宋董事长器重,再迎娶宋小姐,您可算平步青云连升三级啊。”
沈怀南卷着袖绾,他哭笑不得,“马经理,您是不是醉了。”
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构想里,“沈律师,是良缘啊。千载难逢的良缘。”
沈怀南和男人一并朝外面走去,拐弯时他特意回头看向男厕这扇门,藠.我扒着门框,和他对视一眼,眉梢的风情极尽娇俏,他看了我片刻,面无表情走进包厢。
门扉掩去他的一霎,我便冷下脸,在原地嗤笑,撒出去的网差不多该收网了。
我趁走廊周围空旷无人,从男厕溜出,走安全通道离开了茶坊。
我回到景河公馆,是傍晚的七点钟,许崇文并没在家,保姆告知我助理来过电话,许董入夜才回。
我吃了晚餐便睡下了,十点钟的闹铃响起时,我迷迷糊糊问保姆,崇文回来了吗。
保姆隔着门说,“许董没回。”
我强撑精神洗了个澡,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到第二天清晨。
我埋怨着在回廊擦扶梯的保姆,“青姐,你怎么不叫醒我。”
“许董午夜才回,停车时静悄悄的,我都没醒。”
我呵欠一个接一个,“助理开车吗?”
保姆说,“是助理送回的,他留了字,是许董不愿打扰您休息,嘱咐他进进出出的别吵醒您。”
我很懊恼,竟睡得太死了,没亲自在门口迎接许崇文,作为海城上流有口皆碑的贤妻,一年来我处处都无可挑剔,就这一晚,许崇文不介意,我却万万不乐意砸了自己的招牌。
做戏做不漂亮,何以堪当大任,当下是分权的紧要关头,半点不能疏忽。
我在梳妆镜前麻利梳理着头发,“早餐我做,崇文起床了吗?”
保姆进屋收拾床铺,她对我说,“夫人,先生来了。”
我一时没回味过来,以为许崇文来我屋了,我探头探脑看,“在哪?”
保姆叠着被子,“是许总。”
我梳发的手僵住,从镜子里望着她,“他有事。”
保姆叠完被子又摆正枕头,“淘换到好东西了,许总有心,许董爱不释手呢。”
我将长发在脑后绾了个发髻,桃木梳塞进匣子里,仓促朝屋外走,台阶刚清洗过,被调暗的水晶灯折射出银色的反光,我在光影里,窥伺着一楼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穿着梅子色的衬衫,明亮的白金扣,深沉的红紫色丝线,领口随意敞开着,领带也松松垮垮,我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许柏承竟然藏匿着一丝颓废的美感,在冷淡与风流之外的,在大面积的消沉和阴郁下,零星的邪气和颓废。
他双腿交叠,白色的西裤纤尘不染,只膝盖处有压出的折痕,神色温和略有微不可察的寡淡,“收购澳洲集团一事,金额巨大,我本意等到完整交接后再向父亲述职。兰大船厂是澳洲本地以及夏威夷所有黄金海岸项目的船舶供给方,资金流恶意断档后,世界上至少有七家大型企业抛出橄榄枝,为兰大船厂填补债务,并购进自己的集团。兰大的专利是顶级专业机构认可的,梅尔虽是国内一线的重工业,可没有自己的专利,我看中兰大的六项专利,一旦我们收归囊中,梅尔会在重工业的同行里上升起码两层阶级,不只省内,沿江流域我们都会是领头羊。能操控全国七成以上的江港运输工具。”
另外一个男人在他汇报此事时,一言不发拆封着保姆口中许柏承送来的稀罕东西,一身正式的咖啡色商务装,佩戴着藏蓝色的胸针,他一手系腕表,一手悬在红木盒上。
他兴致不高,基本是否决了。
许柏承说,“我挤掉了五家企业,现在和鑫城一家公司在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