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
连带我跌入火坑。
许柏承一颠,我被颠簸下来。
他握住我手,背在身侧,“你想听什么答案。”
我咬着牙翻上他身,才坐稳便被他二度掀下去,我全身都湿漉漉的,我不曾换睡衣,来时的真丝长裙被汗水浸透,他意图钳制我却因滑腻的丝绸而脱手,他似乎怕掐疼了我,并没过度用力,给了我反压他的可趁之机。
我几番抗争,他起初戏弄配合,纵情追逐于我,而后我激发了他征服我的斗志,他本就欲望横生,是为利益与快感而存活于世的男子,岂会容留我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这样一个恣意霸道的男人。
居心不良,施于世间剧毒,唯他自己解毒。
我从他凌厉的皮囊,窥见欢爱时的野性。
我圆润的肩头绯红,他的瞳仁也赤色,倒映我衣衫不整。
他抵着我,向上一耸,我便情不自禁战栗。
许柏承的力量是死不复生,也是生不如死。
许柏承的亲吻是深渊里的油锅,赠予从冰雪高原而来的人,要不冻死,要不烫死。
我哭泣着。
他猩红的瞳孔里是我,我迷茫的瞳孔里是他。
是他的克制与阴翳一扫而空,是他此时肆意的狂放,又不加掩饰的意乱情迷。
许柏承竟会意乱情迷。
他忘乎所以环绕着我,他的手臂是藤蔓,身躯是黄土。
他遏制了我逃生,我只是误入,误入后又贪玩,妄图试一试藤蔓有多重,黄土有多深。他深入地底,跋扈长存,他憎恶外界撼动他挑衅他,他不准我存有欲念,而他的人生里,连呼吸都是欲念。
他幻化为藤枝缠死了我。
他幻化为毒蛇麻痹了我。
用唾液,用咽喉,用鳞片和肉体。
他绞着我,越来越深,越来越快。
紧到他涨红了脸,紧到我窒息。
他一刻是柔润,一刻是嚣张,一刻是爱抚,一刻是摧残,给我一刻天堂,一刻阿鼻地狱。
我嗅着发腥的气息,雨前濡湿的树泥味从窗外涌入,又是大雨将至,淹没这座华丽的城池。
城中一程世道枯腐,一程世道欢愉,一程世道背弃,七程世道是阴谋诡计,爱恨贪怨。
不见尘埃,尘埃却满怀。
我散下的青丝在轻颤,摆动,我凝视着许柏承,他是我类似幻影,我是他掌上风情。
有山的巍峨,有瀑布的浑厚,有雄鹰的勇猛。
只我如春水一泻如注,注入他怀中。
当一切归于寂然,许柏承深埋在被子里,我埋在他肩膀。
他不爱出汗,没有古怪的体味,淡淡的烟味,淡淡的清香。他哄着我,一寸寸舔舐我眼泪。
第二天我还睡着,许柏承便下床从衣柜内挑了衣裤,他整理好自己,又回头为我掖着被角。
我没有醒来。
起码没有在他的注视下醒来。
许柏承离开房间,我又打着盹儿,从七点钟昏昏沉沉磨蹭到八点,我原本打算到厨房煮粥,许柏承最爱喝我煮的蔬菜粥,可通往楼梯口的途中,隐隐有男人低沉的对话声从书房传来,我脚步不自觉停下,观察着那扇门。
门是掩住的,天窗也关着,我思量了数秒,用衣裳杆子挑开玻璃,天窗正对一棵玉兰树,花凋叶盛,风一吹,枝杈上的叶子杂乱摇摆,串成了一股风,风拍打门扉,缓缓地拍开一条缝隙。
在熙熙攘攘的晃动声中,我逼近那条缝隙。
李秘书伫立在桌前,特意压低了语调,“许总,我找过工程局,广寒宫的注册法人是沈匡,他是幕后老板。我也调查了沈匡,查无此人。”
许柏承从文件中抬起头,他盯着李秘书,“什么是查无此人。”
“省内户籍科记录的沈匡共有十六人,在世十一人,均是海城本地,十人为男性,一人为女性,女性不足一岁。男性有体育教师,有无业游民,有普通职员,家境都很是平庸,不具备能投资广寒宫这等规格的娱乐会所的实力。沈匡在本市无迹可寻,但不排除是外省籍,没有进行常住登记,如果他持有的是暂住证,或是外籍短暂停留海城,由手下监管会所,那我们无从下手调查。”
沈匡。
匡。
横看竖看,也全然不像女子的名字。
阿季跟踪沈怀南多日,也查过他开户名的手机账单,既无许崇文嘱托尹正梧去往的地址有任何的关联,也无电话频繁联系的人。
沈怀南随母姓,他没承认自己是私生子,也未全盘否认,沈匡若是他生母的确说得通,可这么久无往来,尤其许柏承这一方的势力也在挖,她还未浮出水面实在说不通。沈怀南天大的本事,现阶段终究是逊色于许柏承,他藏一个人,许柏承的追剿下怎会销声匿迹。
许柏承合上文件,“再查。”
李秘书说,“我会广泛撒网。”
许柏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芜城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