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1 / 1)

他并不惊讶,“许太太感兴趣的是我吗。”

我不置可否,“不然呢,难道我感兴趣的是王律师吗?”

他很是流利读了一串号码,我一头雾水,“什么。”

“巧了。盛文律师所有一位王律师,年仅四十,年轻有为,肥瘦适中,薪资尚可。”

我蹙眉,“四十岁还年轻。”

沈怀南一嘴的毒汁,“许太太都嫁人了,和市面上未婚的姑娘行情差得多,再者许家父子都盛名煊赫,除了人生过半还藉藉无名,想傍个富婆熬出头的,许太太受欢迎的程度不是很乐观了。”

我脸色发青。

他视若无睹,握拳抵在唇上笑出声,“又不是选丈夫,情人关系总有腻了好聚好散时,没准下一回,许太太撞了大运,钓上十八岁的呢。”

我三十度角托着腮,意兴阑珊又诱惑味十足,“四十的熟男,十八的少年,我都没兴趣。”

他似笑非笑,“这么说许太太只对我有兴趣。”

“沈律师不认为自己吸引女人吗?”我拨弄着他颈间的第一枚纽扣,“温柔的男人,是最能激起女人冲动的利器。”

沈怀南专注把持着方向盘,“我对风月之事不搁在心上,吸引不吸引,我从未留意。”

“我替你留意。”我凑近他,“有匹配得上沈律师的,我一定牵线。”

他终于看了我一眼,“牵线做什么。”

“先打发打发单身寂寞的光阴。沈律师连风月都不在意,总不能上来就谈婚论嫁。”我嗓音如杨柳风过,“精神先互动,再循序渐进。”

他饶有兴味眯眼,“成年人的风月,讲究直入正题,没空精神互动。”

奥迪在阑桥上疾驰,“其实许太太感兴趣的是试验,是体会你的情人走过的路。你好奇许柏承用在女人身上的策略能否换汤不换药用在男人的身上也收获奇效。”

我表情刹那冷却。

“许太太去过苗疆之地吗。有一种蛊术叫情蛊。被下情降的无论男女,会受俘于种蛊的人。”

我看着他,“你还信这个。”

“我不信无稽之谈。情场上真正有本事的角色,不需要外力,比如许太太为许柏承的沉沦。”

我一半风情一半落寞,“会有人为我沉沦吗?”

沈怀南凝视我,“不会是我。”

十字路口等信号灯时,一个卖矿泉水的阿婆敲了敲玻璃,我见她褴褛佝偻晒得黝黑,实在可怜,我降下车窗递出十元钱,买了一瓶水,她附赠了一把小扇子,我看着扇子上的广告标语,看男科,来华南生殖医院,一流的大夫,一流的设施,一流的术后,还你重振雄风。

我噗嗤笑,偏头本想逗一逗沈怀南,望向他时,窗外正是秋意明媚,他陷入婆娑的树影中,树影的罅隙是金灿灿的阳光,形成一束网格,罩住他,吞噬他,斑驳的光影投射沈怀南脸上,眉目间错落有致。他的鼻梁近乎透明,连嘴下的胡茬和围绕在人中区域一层细小雪白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我记得初见许柏承,他也是衣冠楚楚正义凛然的面目。

在一群高层的簇拥下,与我擦肩而过,我追上去,冒冒失失拦住他,“许总,我是万安器材的销售代理林姝。”

他无视我,和随从吩咐事务,几名保镖推开了我,我再次追上,跟随在他身旁不依不饶不死不休,他不胜其烦,总算停下脚步,施舍了我一眼,“你是万安器材的代理。”

我兴奋点头,“这是我第七次堵您了。”

他沉默打量我,好半晌后,他说,“五分钟,我只有五分钟给你。”

我手忙脚乱将怀中的资料和报价都推进他怀中,“五分钟我也不耽搁,您日理万机,抽空自己看。”

许柏承一愣,旋即低眸,喉咙溢出一声笑,“好,我会联络你。林都。”

他迈大步走出梅尔总部,我朝他高挺的背影喊,“林姝,不是林都。”

在许柏承以前我从未爱过任何男人,所以爱上他之后,我仿佛走火入魔,我太痴迷这种感觉。

如昼夜颠倒,天崩地裂。

如置于火上烘烤,烧了骨与肉,焦了皮与毛。

如一抔柳絮,粘在我睫毛,它停驻时,我的世界天昏地暗,它挥起时,我的世界十里光明。

爱是流窜在四肢百骸的痒。

汽车开动的瞬间,我抬起手,指尖似有若无拂过沈怀南的下颌,我距离他的喉结如此之近,男人的喉结是最性感的标志,触手可及时会将天地都忘记。我很迷恋在床上亲吻许柏承喉结的感受,胜过吻他每一处带给我的快乐,甚至胜过他亲吻我,爱抚我的快乐。无法想象弱势能在某一刻操纵强势,也无法想象他的生死在我掌下的那一刻,我所萌生的成就和得意。平常等待他归来的热切,又怕他另结新欢就此消失于我生命,有些惶恐是不由自主的,是女人对男人本能的臣服,过度的爱患得患失,过度的恨伤及自己。触摸着他喉结的时刻,是我最安宁的时刻。只要轻轻一掰,便能折断,而性命的延续岂能没有了咽喉。那时刻我会欺骗自己,许柏承失去我不能存活。

“有没有人对沈律师讲过,越是斯文克制的男子,他陷入男女之情中,越是发癫发狂。”

他沉思了数秒,“有。”

我穷追不舍,“是谁。”

他同我四目相视,“是许太太啊。”

沈怀南真是难啃的硬骨头,不过如若太好啃,岂不是看重他利用他的都易如反掌收归囊中,我收买他便无价值了。

我回过神,把扇子丢沈怀南膝上,“送你了。”

他并无多想,顺手拿起一瞥,目光便定格住,许久没移开。

沈怀南看完广告语,途经一条狭窄的街道时,他从窗口若无其事抛出,抛进敞开的垃圾桶,又拐出冗巷,驶向宽阔的大道,在一弯长满蜉蝣杂草的河流旁,利落熄了火。

他默不做声解开安全带,我东张西望,距离景河公馆还剩下十公里的路程,“没到地方呢,在河阳路”

我话音未落,沈怀南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从我上方沉下,他我视线里是他一张如玉的面冠,是他无尽无休的侵略气息。

我错愕至极,惊惶注视他,“沈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