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要。

见安允乐许久不说话, 她微微低下身子瞧他,只见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嘴唇紧紧抿着, 眼中流淌着若有似无的水光,一副委屈极了的可怜模样。

他湿润的眼眸泛着一丝红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要和我划清界限?”

安幼清以一个成年人的灵魂穿越到异世和安允乐一起长大,虽然安允乐身体年龄要大于自己,但在她眼里对方始终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纵使他怎么发脾气使性子,她也愿意惯着他。

见他此刻眩而欲泣的模样,安幼清当即便心软了下来, 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

她白皙的指尖理了理他额前微乱的碎发柔声道:“你想多了,我们是亲兄妹斩不断的血缘如何划清界限,不过是想让你收收你的性子。”

安允乐身子一僵, 一张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是啊,他们之间是如何也斩不断的血缘。

“这次的事我能帮你瞒住,若是以后你再做出格之事被你日后的妻主知晓了,她会对你心生嫌隙。”安幼清接着说道。

安允乐顿时如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甩开她的手,本就湿润不堪的眸子此刻汇聚了星星点点的水光,哀怨般的眼眸无声地落下泪来。

安幼清也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二哥,我说重了,你别哭。”

她第一次慌乱起来,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安允乐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微红的眼眶只有她一人的倒影,无声地控诉着她刚才失言犯下了的错。

安幼清又是愧疚又是懊恼,从小到大安允乐不是没哭过,但是从没想今天这样安安静静地哭,明明一声不吭却让她升起莫名的愧疚感。

“这么大的人了,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低沉微冷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安允乐蓦地被吓了一跳,惊慌地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躲在了安幼清的身后。

曲云华在仆人的簇拥中走了出来,他看向安允乐的目光微寒,但并未在意,眼神只在他身上轻微的落下便转到了安幼清身上。

“幼清,你过来一趟。”曲云华对着安幼清说道。

安幼清微微颔首,曲云华的到来解了安幼清的困境,让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嘱咐仆人将安允乐带回他的房间,这才跟上了曲云华。

安幼清随他来到了书房内,嵌入墙壁的书架上罗列着琳琅满目的书籍,除了一小部分的商业书籍,其余的都是理工科的书,都是母亲安澜的藏书,安澜长年不回家,曲云华就专门建造了这间书房,安排专门的人整理打扫,思念安澜的时候他便会在书房里独自坐着,

此刻他坐在下沉式的沙发上,书房内橘黄的暖色灯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令他原本锋利的侧脸也显得有几分柔和。

无论是在商场还是对家庭,曲云华的态度都格外强势,因为即便是他的两个亲生儿子都对他即敬畏又害怕。

但外表强势的曲云华唯独对两个女人例外,一个是他的妻子安澜,另一个便是女儿安幼清。

坊间传闻,当年曲云华在追求还是穷学生的安澜时,简直极尽温柔贤淑之能事,把钢铁直女安澜骗到了手,只是后来不知怎么两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安幼清回想从前,似乎是在她三岁那年取消一妻多夫制以后,曲云华在电话里和安澜大吵了一架,安澜便几乎不再回安家了。

那之后哦曲云华便把对安澜的思念寄托在了安幼清身上,他对其他两个儿子都多严厉,对安幼清便有多宠爱。

“幼清!”向来在外不苟言笑的曲云华对着安幼清展露一丝温柔笑容,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安幼清挨着他坐。

“父亲您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吗?”安幼清坐到他身边问道。

曲云华笑道:“你长大了,也该找个男人成家立业了。”

安幼清微微吃惊,看着曲云华关怀的笑容,她渐渐明白了。

“父亲是有心仪的人选了?”

曲云华微微点头,他的女儿名声在外,这么多年来想和她结亲的家族数不胜数,但都被他悉数推拒了,原因没别的,就是曲云华看不上。

哪个父亲的不疼女儿,曲云华将安幼清当眼珠子一样疼爱,那些上赶着来求亲的人家,家境虽说倒也不错,但要做他的女婿岂是那么简单。

满华国都知道,曲氏是十大财阀之一,甚至隐隐有登顶之势。但他们不知曲氏只是借助安澜在帝国内的权利扶摇直上罢了。如果说曲氏是攀上安澜的一棵藤蔓,那么安澜才是直耸入天的大树。

只因安澜涉及的事物过于隐晦,一直不为外人道也,甚至连安幼清也不清楚,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母亲究竟有多大能耐。

而安幼清将来要继承的是安家偌大的家业,曲氏只是其中一个小部分。也正因如此,曲云华才需要物色一个家世才情样样都能够与安幼清匹配的人。

“那个人是?”

安幼清将帝都数得上名号的家族里适龄男子的姓名都过了一遍,曲云华心气高定是看不上家世浅薄的人家,那么能入他法眼的至少得是排名前十的家族,而这其中能与曲氏相当的只有陆氏。

不会是陆以燃吧?

曲云华温柔一笑,眉目舒缓,看得出这个男人一定很让他满意,只听他温声说道:“他姓张。”

姓张?

安幼清低眉思索了一番,忽然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但看到曲云华轻笑着点头,更加笃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整个帝都能够让曲云华满意的张家只有一个,张如沐

那个在20年前颁布了取消一妻多夫制法令,培养出了华国几百年来第一位男总统的权贵世家。

安幼清不知曲云华是怎么跟张家牵上线的,总所周知,当官的看不上经商的,二者之间有堪比阶级鸿沟的壁垒。

而如今的张如沐虽然已经卸任多年,但仍涉及权利中心,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神秘的张家会选择和她联姻。

“张如沐有一独子,名叫张若玄,最近才从国外学成归来,年纪稍长你一岁,恭谨受礼沉稳端庄,我觉得与你相配正好。”

安幼清微微蹙眉:“张家算是百年贵族,深耕权势,为何要屈尊与我联姻?”

“屈尊?”曲云华哑然失笑:“幼清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张家势大不错,但安家的势力远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安幼清不明所以,安澜长年待在研究所深居简出,身为女儿的她对安澜知之甚少,接触更多的还是曲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