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崔兰徵伸手阻拦。
陆涟这才缓缓松开几分紧扣的手。霍以白此时已经失去正常呼吸的能力,只能不断抽动身体,以求让空气更好地过渡到肺里。
意识还没有清醒,手无意识地向上抓挠着,嘴里一直有嘶哑的吼叫和抽气声。
“兰儿。”陆涟用脚尖点点躺倒着的霍以白,嗤笑道“阁主现在就像濒死般倒在面前,你不会惊讶吗?这不是你期望的吗,我从合欢宗顺利来到刺阁,会不会也有你的手笔,是先生让你如此的吗?他呀,看着温文尔雅,实则一肚子坏水呢。”
“他坐庄,没人能赢得了一个子儿。”
虞染之啊虞染之,你是对我放心不下故意要派人监视,还是要引我入局呢?
“你也来。”陆涟明明没有发出那个字音,崔兰徵就像受到蛊惑了一样,她伸出手一点点靠近那个垂死挣扎的身体。
“日月颠倒.....你们合欢宗怎么私心这般大呢?都把这赫赫有名的白主撂倒了。”她凑到崔兰徵耳边轻语,“但是呢,你也不要怕回去不好交差,先生所期望的,在下定会鼎力相助。”
“真的吗?姐姐!”崔兰徵的手攀附在陆涟的身上,“但是这样会不会拖累你呢?”
陆涟没有回话,静静地看着她,小姑娘视线一转:“那白主他.....”
崔兰徵有她的顾虑,即便主导权已经由陆涟过渡到她的手中,她还是装出一副兀不可犯的样子。
“还能去哪里,他又不是香妃转生,化成蝴蝶都能飞走。”陆涟往外瞅了一眼,满不在乎道,“真奇怪,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查看吗?”
“没事的,姐姐,都被我清理掉了。”崔兰徵抿嘴笑了一下。
“想的可真周全呀。”陆涟也跟着笑了一声。
“姐姐不问兰儿何故吗?”
“为什么要问,那刚刚你在哪里呢?”
0037 洽谈
陆涟看了一眼屋外无人,兀自关门。霍以白仍然昏迷不醒,把他抱起,放置在一旁的熏炉侧边,转身离开。
他的身子火烧火燎般的燥热,耳鸣也加剧了。等到意识略微清醒了,撩开盖在身上的毛毯,他把衣领扯开一条缝隙,好让冷风灌进来。
太阳穴依旧因为燥热而嘭嘭直跳,环视了一圈----无人。
他倒吸一口冷气,胸间的心跳连带着肌肉微微波动,走出一步就能牵扯到腿上的阵痛。面上不显,大步走出房间,此时已是日下斜阳,余晖透过缝隙射向更远的地方。
霍以白从高空落下到地,强烈的眩晕感让他猛猛拍几下脑袋。面具的暗扣松了,他暗叫不好,强打起精神飞身离开。
且说立足于甜宠文副本的世界,很多爱与恨主观上并不需要逻辑自恰。就像她仍然还能站在刺阁的土地上这确实非比寻常。
陆涟背过手在屋里绕圈踱步,心里不断盘算着。壁龛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层林尽染。室内有些昏暗,她注意到不少的器皿用具都刻了刺阁的标志真是现代前卫的想法啊。
照套路的尿性,此时定还是剧情的前半部分,她这类间客还在事业上升期,而后再在什么大战里和阁主并肩作战,取得阁主的信任。待到和阁主有过命交情之后再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打住,但是这样的进度实在太慢了,实在有违她雷厉风行、胆大妄为的行事风格!好吧,不吹牛了,只是她被摆了一道,迫不得已狼人自刀罢了。
如果霍以玄是个明白人,倒也说得清楚,刺阁以买卖交换情报,只要约定了价码,她作为细作也可以买卖。若行的是双方都不会亏本的事情,比起信誓旦旦的口头承诺,还是踩在共同利益链上来的稳妥。
刺阁掌江湖暗杀、刺探等一切行当,玄白二主本身实力不俗,来往之间都是大买卖。看来看去这些买卖的危险系数都挺高的,正所谓风浪越大鱼越大。
霍以玄早就在阁里等候以久。
“你是合欢宗的间客。”他表现得异常平静,“是你不会装还是不愿装?”
陆涟挑眉道:“玄主这是何意?”
霍以玄皱皱眉,好像对她的生疏称谓感到不满:“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套取情报吗?”
“是……”她故意拖长语调,看着霍以玄的眉随着字眼吐出皱得更深。
“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玄主,我们都有秘密,不是吗,我以身涉险,为的不就是等着玄主把我抓住吗?”
“姐姐这是何意?”
她翻看了一眼卷宗,扔在一边,随意问道:“就这些吗?现在江湖可有何许大事,我在你刺阁也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挑破身份,反而畅快多了,不必做什么谨小慎微的模样,大剌剌地成为座上宾。
“大事?北地出了相师卜卦说神福临盛地,只是还没定论。”霍以玄扣住卷轴的尾端,翻了面。他低头读着卷轴,连额前的碎发散落都没有注意到。
她看着卷轴不大在意,“就这些?”歪着脑袋又问道。
“无。”霍以玄合上卷宗,燃了一只香薰置于桌上。
“话说我从未见过阁主的面。”陆涟忽而发声。
“你为何不肯让我看你的脸?难道你不如你弟弟好看?我看你弟弟又是秀色可餐,难不成......”陆涟一旦得意忘形就容易尖利起来,她说话无轻重,笑起来又是眉眼弯弯人畜无害的,哪怕做个掩口葫芦,倒是难让人讨厌。
“无妨,你看也无事。”霍以玄言语沉沉的,倒听不出情绪来,“只是某个人曾说过,脸乃门面,江湖仇家重重,少露脸保安全。”
“哦,那人是谁,和我英雄所见略同啊。”
霍以白的脸她匆匆一眼见过,她记忆力不咋地,只记得惊鸿一瞥,余后想要细细回味倒也记不住了。
霍以玄甚至自顾自散下了头发,这样会给他一种很恬然自安的感觉,压住了墨衣的沉稳戾气。
“姑娘不如照旧喊我阿玄好了,我也继续尊称姑娘为姐姐,这样行事也方便。”他撩了一下衣袖,露出半截手臂,把宽大的衣袖压下。
屋里稍许有些闷热,“姐姐可要吃什么?”他又问道。
陆涟忽而觉得他有点不怀好意了。
“我想吃一点冰凉的吃食,来一点过了凉井水的酪?我原先瞧着你弟弟吃过几回。”她嗜凉,屋里又热得挂火,总要些东西下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