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别人的眼光,我只想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最美的。
17
17、渔翁之争 ...
和邬妍交往的第76天,黎跃接到了父亲的电话。金姨的抑郁越来越严重了,她希望黎跃能回来见见她。黎跃不想见她,或者说是不敢。每次看着金姨,他都有种深深的负罪感。是他让黎阳走上了绝路,让金姨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可是他却无法拒绝父亲的请求。终究是他的错。
从马礼义那里了解了黎跃的心结之后,邬妍决定陪他一起回去。有些事情,如果一个人无法承担,那就两个人一起面对。黎跃本想在邬妍面前隐藏那段荒唐的过往,无奈马礼义这个大嘴巴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下子吐了个干净。邬妍只以为黎跃没看住弟弟,从而导致了黎阳的车祸。当年的事,是黎跃心里的秘密,一个悲哀的秘密。
他顾虑的是,邬妍能不能接受他这样荒唐的故事。她是那么纤尘不染的女子,黎跃不确定邬妍是否有那样宽阔的胸襟,毕竟在很多人眼里,那是难以忍受的不伦,即使他和黎阳之间和清水一样,可是人类发达的大脑在有些时候总是会自己添油加醋。在黎阳刚走的那段时间,他整整折磨了自己的一年。黎阳确实达到了他的目的,这辈子,黎跃也不会把他从脑海里抹去,甚至还时不时地出来作怪一番。
走到家门口,黎跃有些紧张。他已经整整两年没有回到过这个家里,过年也只是推说有事不回去。他真的很怕回到那个充满这少年气息的地方,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黎阳为他举行的成人典礼。那一直是折磨着他的噩梦。邬妍温柔而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忽然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男人。你还有我。
黎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叩门。来开门的是黎勇毅,他惊喜的看着黎跃,自从阳阳死后,小跃就一直沉浸在自责里,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黎勇毅并不知道黎阳对黎跃禁忌的爱,他只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以为黎跃只是因为意外感到内疚。急忙侧开身子,让黎跃进来,在看见黎跃身后的邬妍时,他有些欣慰。黎跃在很久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就没了消息,之后便再没带别的女孩子回来过。
金盈在房间里,黎勇毅陪着黎跃进去,把邬妍带到了黎跃以前的房间,嘱咐她先在这里等一等。见邬妍点头,他便和父亲走了。
邬妍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房间里的陈设。桌子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灰,全然看不出是空了两年的屋子。在金盈还有力气的时候,她每天不知疲倦地擦拭着房间的地板,桌子,柜子。她总觉得黎阳没有走,还在这个屋子里。邬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桌上两人的合照,原来是你,怪不得,原来是你。
走进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前坐着一
17、渔翁之争 ...
个人,阳光撒在她的脸上,光滑的地板倒影着她瘦削的侧影。黎跃艰难地开口:“金姨,我回来了。”金盈仍然怔怔地望着窗外,浑若不觉的样子。又看了一会儿,她才回过头来,柔声对黎跃说:“小跃,你没把阳阳带回来吗?”见黎跃不回答,她又自言自语:“你看我都忘了,阳阳已经不在了,他已经死了。我的阳阳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她站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脸上的表情很平淡。她笑笑,对着已然红了眼眶的黎跃,“今天在家里吃饭吧。”不是在征询的口气,只是淡淡地陈述。黎跃只得点点头,金盈又笑了,“今天做好菜。”说着便兀自走了出去。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早已在客厅等候多时的邬妍,黎勇毅赶紧介绍:“这是小邬,邬妍,小跃的女朋友。”邬妍乖巧地打招呼:“金姨好。”金盈赞许地点点头,对黎跃说:“小邬是个好孩子,你的眼光好。”
金盈执意不让邬妍帮忙,说她是客人,怎么好让她动手,等着吃就行了。邬妍只好回到客厅,和黎跃一起看电视。黎勇毅分不清了,眼前的场景似乎与记忆里的画面重叠了,他有种黎阳没有离开的错觉。
尽管有些日子没下厨了,金盈的手艺依然好,一桌子菜在她忙碌的身影中张罗起来。万事大吉,金盈却没有开饭的样子,她来来回回地在门前踱步,神色焦急不安。金盈突然开口:“阳阳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都这个点了。”顿时冷了下来,电视里英俊的男主角仍旧深情款款地说着情话,桌上的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门口的金盈还在等一个回不来的人。黎勇毅艰难地迎上她不解的目光,“盈盈,小阳他,已经死了啊。”
死了啊,死了啊,残酷的事实在空气里一遍遍回荡。金盈又平静下来,“对啊,好像是这样。你们先吃吧,我头有点痛,不用等阳阳了,他指不定又去哪儿疯了。”她摇摇晃晃地向房间走去,留下满室沉寂。
黎勇毅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们吃吧。”匆匆吃完饭,黎跃便带着邬妍打算回去,黎爸爸欲言又止,终究说了一句,“有空多回来看看。”黎跃鼻子一酸,几乎落泪,他点点头就拉着邬妍的手走了。再呆下去,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
走在江边,两个人都无语。邬妍无法去安慰他,她没有参与黎跃的过去,也不一定能走入黎跃的未来,仅以女朋友的身份,她没有资格来评价过去的事。黎跃不想让邬妍担心,他乞盼着能治愈伤痕,然,时间只能掩埋,却不能让硕大的、丑恶的肿瘤消失。他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俯瞰着信仰他的子民,他以粗鄙的手段,他草草了断期望。
送邬妍
17、渔翁之争 ...
回家后,黎跃便离开了,他没有回宿舍,转而去了小剧场,黎阳和他独一无二的剧场。他路在路边,斑马线的中央,黎跃看见了向他巧笑倩兮的少年,一如三年前的样子。他喃喃地说你赢了,少年笑得更甜。路边的行人惊恐的看着这个向空无一人的路中央说话的男人,加快脚步从他面前走过,仿佛谁随时会跳起来咬他一口。黎跃伸出手,抚摸着地面,感受从地底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寒冷。
天气转凉,不知道今年冬天会不会下雪。传说,容貌动人的雪女将会爱上一个人,并将这个人带走,永远的冰封起来,停住她们的爱情。黎阳像雪里走来的奇迹,白色的羽容衣包裹着瘦弱的身躯,随时都会消失在大雪中的样子。黎跃“大”字型躺在一条条的斑马线上,听它们诉说,平行线,不相交的悲凉。头皮有些疼痛感传来,有细微的小石子尖锐相对。他一动不动,想像着黎阳最后倒在血泊里。呼吸间弥漫一股腥气。
树后昏黄的灯光下,投射出一抹人影,久久地站在那里。待黎跃终于起身离开后,徐徐走到路中央,侧耳倾听,有嗡嗡声传来。若有所思地磨娑着。你,就是曾躺在这里,注视着你心爱的人吗?
这几天邬妍不对劲,尤然坚决认为。虽然邬妍不说,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出来。莫非是黎跃做了什么坏事,比如,被捉奸在床了?想到邬妍吃亏,她就老大的不高兴。尤染决定找和黎跃同一个宿舍的马礼义来问问。心动不如行动,半个小时候,她就到了男舍楼下,马礼义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尤染打量着他,这段时间,马礼义瘦了不少啊,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巨型眼袋。不过这不在她关心的范畴内。
尤染毫不客气,“黎跃和邬妍最近怎么回事?”马礼义不明所以,“没怎么啊,”想了想,“噢,前两天他好像带邬妍回家了。”“回家?”尤染一脸狐疑,“那后来呢?”马礼义抓抓头,嗫嚅着道:“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黎跃什么都没说。”来找马礼义的罗萝洛大老远就看见他和自己脑子里的情敌站在那里说话,她迅速跑到两人中间,硬生生挤出一条缝开。尤染看了眼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女生,对马礼义打趣道:“女朋友?”看着不住摇头地马礼义,罗萝洛有些气愤。尤染高深莫测地看了罗萝洛一眼,甜甜地笑,伸出涂着艳红色指甲油的手,“你好,尤染。”罗萝洛有些郁闷,这个女人眼睛里写满了奸诈,她回握住那只手,脆生生地答:“你好,罗萝洛。”
18
18、胖子的烦恼很沉重 ...
你披着霞光,从夕阳里走来,你带着笑容,
乘着迷醉的芬芳,我看见你的背影,倾泻满地悠扬。
马礼义很苦恼。在罗萝洛消失的日子里,他很想念她。可是他想念的是能和他吃遍一条街都不带喘气的胖妹,不是现在美得弱不禁风的罗萝洛。美女有很多,但是胖妹罗萝洛只有一个。就像尤染,以自信骄傲凌驾于众人之上。罗萝洛是后天努力,她不可能拥有尤染这样,与生俱来的风采。马礼义在罗萝洛的成功变身后,成了哲学家。他想他是喜欢罗萝洛的,这个搞笑的小胖子,在他低落的时候,带给他力量。
可是,美女,罗萝洛,再见了。
他们三个人相互追逐的爱情,很像当时的缪筑、邓子凡和乔木琛。罗萝洛简直是缪筑的再版,她们都在为一个心里住着别人的男子作茧自缚。
本想在塑身之后得到马礼义的心,可这些天来小马哥待她反而冷淡了许多。罗萝洛一片惘然,她还不够漂亮?罗萝洛自认虽然没有沉鱼落雁的美貌,但和尤染相比也是不相上下。好吧,罗萝洛暗自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了。
翌日,罗萝洛将原本乌黑的头发染成红色,穿着十五公分的高跟鞋,红色的短裙,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袭来,马礼义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红色,是尤染最喜欢的颜色,很符合她张扬桀傲的行事风格,可是娃娃脸的罗萝洛穿起来,就像是恐怖片里的恶魔。罗萝洛迈着猫一样的步子,走到马礼义面前,娇声问:“我好看吗?”他不好直接伤了她的面子,便说好看。罗萝洛的心里说不清是幸福还是苦涩,小马哥称赞她,却是在她扮演另一个女子的时候。只要小马哥喜欢,她可以都不理会,尽管她的心里无比憎恶这样浓烈的颜色。
然后她再次问出上次没得到答复的问题,“那,现在,我比尤染美吗?”马礼义烦躁地绕开罗萝洛身边,吐出一句话:“不要跟尤染比,你们不一样的。”他没有看见,身后的罗萝洛,是如何空洞的眼神。以为只要努力了,总有一天,能在你心里留下一个位置,甚至不惜扮作他人的模样,讨你的欢心。可是你告诉我,我们不一样。是啊,我们不一样,她是尤染,你深爱的尤染;我是罗萝洛,你弃之如敝履的罗萝洛。你爱她。你不爱我。从来不爱我,一直不爱我。
罗萝洛蓦地泪流满面,小马哥,你回头看我一眼啊,看一眼,你就会发现我一直在你身后。为什么我这么爱你,这么辛苦的爱你,你也不回头,你不会心疼我吗?尤染她不爱你啊,她一直不爱你,我一直,在用心爱你。
挂着满面的泪痕,
18、胖子的烦恼很沉重 ...
脸上精心涂抹的,浓艳的妆花了又花。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罗萝洛心很空。小马哥,一点也不喜欢她,是她自讨没趣了。
模模糊糊的,撞上了来人,仔细一看,罗萝洛咧开嘴一笑:“又是你。”邬妍心惊胆颤地看着厉鬼般凄惨笑着的女生,初以为是尤染,走近了却不是,尤染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你是谁?”邬妍记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个人,“你不记得我了啊?对,反正我也不讨人喜欢。”罗萝洛继续游魂样地笑着。她仔细看了看花不溜秋的脸,恍然大悟,“是你啊,那天撞到我的对不对?”,邬妍疑惑的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罗萝洛,前几日看见时,还是欢天喜地的样子,怎么才几天工夫,就成了这样?
对别人诉说衷肠是很好的发泄方式,可是,你的喜怒哀乐,在旁人眼里,只不过是一幕剧。或唏嘘,或感叹,但没有人能替你分担。曾几何时,也许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你承担,花开花灭,缘生缘灭,斯人终是一去不复返。最需要的那个人,永远不知道你想对他说的话。
坐在路边上的长椅上,罗萝洛已经停止了抽噎。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乖乖的跟着邬妍走,大概她太累了吧。这个柔和的女子让她感觉心平气和。邬妍抽出纸巾,见她不反抗,便轻轻在她脸上擦拭,一张又一张沾着化妆品的纸巾被换下,又有新的上场。若不是邬妍替她擦,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脸上涂抹了这么多东西。总算已经擦干净了一张小脸,正是那日见过的样子。卸尽铅华,罗萝洛从妖艳回到了清丽的样子。邬妍揽住她的肩,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就像缪筑在的时候那样,就像安慰着委屈了的小宠物一样,耐心的哄着,劝着。
连日以来的委屈再次爆发,罗萝洛的眼泪又抑制不住地抛洒出来。她伏在邬妍怀里嚎啕大哭,像一个被夺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小马哥不是玩具,她留不住他,抢也抢不回来。等她哭够了,邬妍的衣服了湿了一大片,眼泪鼻涕已经分不清了。她突然有些窘迫,现在才想起来,对方不过是个见了两次面的人,自己却毫无形象可言的趴在人家身上大哭。
见她彻底停了下来,邬妍也没有多余的纸巾再给她擦脸,只好作罢。这个女孩子,无助,慌张,悲痛欲绝,使她不由自主的想起缪筑。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她不能扔下缪筑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管。摸摸她的头发,邬妍宛如阳春三月和煦的辰光,“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衷心的希望能帮助这个女孩子,仿佛这样就能偿还对缪筑的愧疚。罗萝洛想起心事,又是情绪低落的样子,她提起马礼义,提起爱尤染的马礼义时,邬妍笑了。她想她可
18、胖子的烦恼很沉重 ...
以帮助眼前这个正为爱情烦恼的小女子。她不了解马礼义的想法,但她懂尤染。
上帝关上了门时,必然会在别的地方为你开启一扇窗。罗萝洛刚刚死亡的爱情,突然遇见了新的希望,只是她不知道,这得以延续的爱情会让她如此神伤,即便知道在这希望下走得如此艰难,她依然会选择这条路。
因为,爱情。不可逆。
19
19、战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