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包好换了药的手掌,宋年让他等等,她去兑温水。
温水端回来后,她发现这家伙把脑袋的一半埋在被子里,只剩下眼睛以上在被子外面,睁着眼好奇地打量这个房间,一张脸因为发烧和憋闷而透红,像一棵埋在土里的大萝卜。
手有点痒……想拔萝卜……
放下热水的她不自觉地摩挲了下手指,然后开始忙正事掀他的被子,准备帮他做日常的清洁。
宋年掀他被子的时候少男吓得一缩,然后就放松下来任她动作,总体来说他还是很乖很配合的样子,就是……虽然你说他配合吧,但是他脸上一直挂着“有点害怕,但没关系的就算你要把我这样那样,我也会乖乖配合你的,来吧,怎么样都可以!”的表情。让她有种她真的有把人家怎么样了的错觉。
所以,当她给他擦完身体,换上新长袍,让他转身趴着时,明明少男超配合,但她出乎意料的,又有了种陌生的感觉。一种心跳加速,面颊微微发烫的感觉。
疑惑地挠挠脸,她满怀不解地继续计划好的工作。熟练地戴手套,取药丸,蘸香油,然后就遇到了困难醒来的少男开始怕痒,在她碰到他身上的时候,一抖,肉肉滑走,再分,再抖,再滑走。
呵,玩了好一会,宋年终于失去了耐心,她恼怒地,颇为用力地,在他紧绷的肌肉上拍了个响亮的巴掌!
“唔!”少男全身一颤,扭头显得有些害怕地偷瞄她,然而受制于趴着时颈部能转动的有限角度,他并不能看清楚少女脸上的表情,这让他更害怕了。也不管少女是否看得见,他讨好地笑了笑,把头扭回去,偷偷咬没受伤的那只手的手指。
很不幸,他真的超怕痒,不过,他会尽力忍住的……
少女发泄了怒火,也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加之少男刻意配合,她顺利的把药对到位置上。然而把药稍微往里挪一挪,少男就腰一抖,又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少女马上眼疾身体快地,翻身坐到了他腰上。
少女很轻,按道理倒也不能多大程度地阻碍少男的动作,但他真的被震慑住了一般,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宋年满意的挪了挪,让自己处在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塞药。
病患有了意识,身体就多了些自觉或不自觉的反馈,整个过程还是比较久,而不得不说的是,醒了的少男,更吵了。整个塞药的过程里,虽然被压制着不敢躲开,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偶尔会哆嗦一下,嘴里更是不住地小声惊叫,要不是两只手都在忙,宋年真的很想再打一巴掌。
只是上个药而已……
很多年后少女才知道,以她那会乱七八糟的操作,少男的感受大约算不上太好。
好不容易把药放完了,宋年按惯例把药往里按,他却极其突然地一抖,几乎当场弹起来。
弹是没有弹成功,但他又开始伸手来抢着要盖被子。
宋年微微皱眉,拍开了他的手,顾忌着这只手还受着伤,她还刻意收着力道,嘴里淡淡训斥道:“别乱动,还没完。”
那只伤手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最终虽然动作缓慢,但也还是很听话地移开了。
等宋年彻底收拾完了,才给他把衣服盖好,起身准备给他把晒好的被子换上,发现少男的身体特别僵硬。不止,她仔细又打量了一下,不只是僵硬,他耳朵和后脖子很红,不对,所有能看见的皮肤都在泛红,真奇怪,明明不是很白的肤色,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红得这么明显。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出于要尽量不让雇主挂掉,才能拿到报酬的心理,宋年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嘴。
只看见少男的后脑勺晃了晃,应该是摇头的意思,她也就不再关心,顺势给他裹上了被子。
换了新被子的少男在被窝里好一番扭啊扭,转成了平躺着的姿势,又把被子拉得老高,双眼直盯着宋年。
少女毫不在意地收拾东西,末了,抱起换下来的被子要去晒。
“啊……”少男小小声地叫了一下,宋年疑惑地回头看了看,他就对着她眯眼笑了笑,然后眼睛盯上她怀里的被子,有些眷恋的意思。
这俩被子,有什么不同吗?
她翻看一番,什么都没有发现,可能就被套的颜色不太一样吧,难道说这个家伙喜欢粉色的被子?算了,无所谓,他又不会跳起来抢一条浸了汗湿的被子。
她想通之后,自顾自关上门走掉了。
而意识十分懵懂的少男在想“新被子,不喜欢。姐姐抱着的香香被子,喜欢。”
且不要管明显少女才是妹妹这个事实,他觉得她是姐姐就是吧,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宝宝,谁又会和一个宝宝计较呢。
第6章 不那么傻了
等宋年回来,少男已经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她也就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晚上准备睡觉的时间,少男倒是又睡醒过来了,还是那个没带脑子的样子,闹着喊疼,不肯继续睡觉。给宋年惹烦了,按着狠狠揍了一顿,才老实地恢复了安静就是哭红了鼻子,忍着吸气声,整个人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好在宋年已经关上了灯,闭上眼睛酝酿睡意,根本没有看见,虽然就算她看见了,以她的性格脾气,可能也不会觉得愧疚吧。
迷迷糊糊间,少女觉得好像被什么奇怪的目光注视着,身上起了好些鸡皮疙瘩,好在这目光没有什么恶意,这让好不容易快要沉睡的她选择无视掉这件事。
昏暗的卧室里,噼啪轻响的火光下,少男睁着一双眼,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和衣而眠的少女。
典星感觉他睡了很久,睡梦里有人翻动他,碰触他 ,照顾他……现在醒来,发现那不是梦。其实他刚才本来深陷梦魇,绝望挣扎,忽然梦境猛烈震颤然后破碎,黑暗可怖的世界退却之际,温暖的橘色阳光洒下。然后他睁开眼,迎接他的依然是暖暖的灯光。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他平时总爱做恶梦,大多时候是在噩梦中遭遇了恐怖的事情后一身冷汗的惊醒,或者像最近这样一个恶梦醒来后紧接着另一个噩梦,好像永无止境一样,直到被闹钟或者照顾他的胡姨喊醒。而没有一次,是这样醒来的,噩梦好像被攻击退却一样,落荒而逃。心脏跳得很厉害,却和以前那样被惊醒的心悸不同,它是那么的活泼欢快,好像被注入了新鲜强大的生命力像在快要一脚踏空跌落悬崖的千钧一发之刻被救赎一样。
还没来得及感慨太久,他就感觉屁儿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楚传来,巨大还带着震颤的声响里,他惊惶地在趴着的姿势下扭头,只见一位身型稍显瘦弱的少女正在对他进行殴打。而他因为心神恢复了清明,已经下意识地在保持安静,宋年则以为他知道错了不会再哭闹,就停了下来。
典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自发的猛掉眼泪,抽起鼻子,撅起嘴,好,好幼稚啊……
宋年并没管他的情况,在她看来,不过是教训了下不听话的小孩而已,他不闹了就行,然后她就关灯上床睡觉去了。
少女的呼吸越发清浅绵长,少男转而开始关注自己。
典星发现身体并不好受,因为人在清醒的时候,反而更能感知到全身各处不同程度的痛楚,比起这些仿佛身体里所有肌肉骨骼都被来回碾压穿透的疼痛来,少女殴打所留下的火辣感根本不算什么,反而有点……呃……他在想什么……
轻轻呼气,他慢慢转了转身体,悄悄伸手探向自己的大腿……
嘶……他……他果然没穿裤子!
这个少女,看起来多大来着?感觉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他这真的不算荼毒幼童吗?会被联邦法律制裁的吧!
典星虽然此时有些清醒,但精神依然疲惫不已,一番乱想,也算是分散了对于身体疼痛的关注,但渐渐他也有些坚持不住,再次陷入了沉睡。睡得并不好,虽然没做噩梦,但能清晰的察觉偶尔加剧的疼,疼得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偶尔几乎要忍不住痛呼出声,他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会打扰到少女的安眠,他就咬着唇强忍,结果刚有些好转结痂的嘴唇又被他自己咬得破破烂烂。
不论少男想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总之,宋年睡得还行,然后第二天起床看见的就是嘴唇上新增了不少渗血伤口的他。
有些疑惑:气性这么大?不过被她打了几下,就能把他自己咬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