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顾浩思恰巧从外面回来,和曾悦打了个照面。

他不知道后面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总之三个月后,他在曾悦脖子上发现了那条全球限量的卡地亚项链。他从专柜定的货,拿走的时候刷了四十万,一条白k金镶钻定制花型吊饰,内侧有设计师镭射签名。当晚顾浩思回来的时候还问他花这么多钱买什么了,他喝了点酒,拿出吊坠盒子兴致勃勃地给顾浩思看。顾浩思什么脸色他记不太清了。

曾悦穿白色的圆领衬衫,特意把项链荡到衣领外露给他看。他问曾悦:“你这项链哪来的?”

曾悦笑得一脸天真,说是一个普通朋友送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要多少钱,只觉得好看,所以就戴上了。

桂花气味的omega像是不太好意思,将项链塞回到衣领里去,不过很快它又随着omega的动作再次荡到了衣领外。

他觉得自己的面部又开始不可控制地抽搐了。

曾悦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婊子,打晏邢宇的主意就算了,还想勾他白曦晨的男人。

白曦晨将车停到路边,掰过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的脸。他的粉底扑得很厚,腮红和高光恰巧遮住了歪斜的嘴角,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他打开车门,将gucci包挂在手上,戴上墨镜。

他走路飞快,步伐迈得像t台上的顶级超模。有两个男人从他身边经过,他没有看他们一眼。不过过了一会儿又有人从后面追上来叫他:“先生,你的钱掉了。”

他愣了一下,本能地回头。回头的那一瞬间他感到窘迫他知道这是从出生以来就在他骨血里打下的不可磨灭的阶级烙印。他一直想要摆脱它们,可是他做不到。

他佯装镇定,看了看身后的两个男人。这两人打扮得像乞丐,一个头发油得像十天没洗过,一个嘴唇白得像死人。两个乡巴佬。

他们指着地上的一沓钞票,又说:“你的钱掉了。”

他嫌恶地撇撇嘴,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四下。接着他强迫自己扬起笑容,这样说:“钱掉在地上脏了,你们要就拿去吧。”

那两个乡巴佬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他沉下脸,转身走进四季春景茶坊。

曾悦早就入座了,omega身上穿着一套dk制服版型的西装,是白曦晨送给他的。也许是保养得当,穿起来就像新的一样。曾悦看到白曦晨,脸上扬起笑容,在座位上向他招手。

白曦晨大步流星地走到曾悦桌前,桌子上没茶,边缘的自动水机正往木质茶壶里源源不断地灌泉水。他扫了一眼桌面,冷笑一声,抓过那个木质茶壶,在曾悦不明所以的当儿一股脑把水全数泼到omega脸上。

“啊!”有几个人的叫声响起来了。

曾悦猝不及防地被淋了一头一脸,赶紧站起来,震惊地看白曦晨:“曦晨哥……你干什么?!”

“你装什么装?”白曦晨把空茶壶拍在桌面上,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浓妆艳抹的大眼睛,“你好大的胆子敢跟我抢男人?!”

顾浩思昨晚回到家就发酒疯,对白曦晨说他要搬出去。白曦晨问他搬去哪儿。顾浩思大手一挥让他别管,那模样豪气兮兮的,仿佛在外面受了无数的恭维,全世界都要把他捧到天上去。

曾悦擦脸上的水,表情无助:“曦晨哥,你说什么……”

白曦晨指着曾悦:“我告诉你,你识相点就给我好好读你的研究生,保好自己的前途,我不管你以前做了多少龌龊事,要是敢在我头上煽风点火,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看着曾悦的脸,对他的脸感到无比痛恨,“臭婊子。”

白曦晨甩开包,戴上墨镜转身要走。

“怪不得浩思哥不爱你了。”omega在他身后用细小的声音说。

他顿了一下,侧过身子:“你说什么?”

曾悦睁着清纯的眼睛,嘴唇红润。他显然比白曦晨聪明多了,就算进了好多次美容院,也没上过白曦晨的当,听他的话去做微整形。

他看着白曦晨的嘴角,说:“你的嘴巴比看起来的还要毒。”

白曦晨一开始没有明白曾悦在说什么。他像个傻子一样在原地愣了三十秒。接着他反应过来了。

然后,白曦晨一点没客气,他抬起右手也就是他歪斜的右嘴角对应的那只手毫不留情地给了曾悦一耳光。

番外9·苍蝇2

曾悦在造型店打理好头发,才回的学校。

舍友在书桌前坐着,不知是学习还是玩电脑。他见曾悦回来了,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打招呼,因为就算他打了招呼,曾悦也不一定会理会他。自从那一次在论文答辩会上吃瘪以后,曾悦整个人就消沉下去了,不仅越来越频繁地旷课旷实验,有一次竟然还交了一篇水准明显很次的论文,教授大为震怒,放到检测系统上一查,重复率高达56%。他把曾悦叫到办公室里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说他丢同门的脸,辜负自己的期待。教授骂得曾悦面色惨白,之后又问他最近生活上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担心他一个想不开寻短见。

后来曾悦好了一段时间,积极地做实验,又补交了一篇原创论文,虽然写得没有其他alpha和beta学生好,但也不错了。不过曾悦看人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差了,别说是omega,就算beta叫他,他也爱搭不理的。

曾悦被标记了。学校里没有人认识这种味道,但他们能嗅出这是一个a级alpha的信息素,从前他几乎不在学校呆着,现在倒是经常住校,有时会有豪车接送他来去。

曾悦放下背包,扫了一眼舍友看电脑的背影,拿上手机进阳台,然后锁门。

他开始给自己的母亲打电话。

***

海草头咬了一口香蕉。香蕉有些腐烂了,他嫌恶地吐掉那块黑色的香蕉肉,咂咂舌头,说:“他妈的,老子让你买水果,你就买香蕉,老子想吃爽脆的苹果,你他妈的买软绵绵的香蕉。”

摄影师缩在出租房角落,摆弄着他从晏邢宇那儿得到的微型单反,脸上是痴迷的表情,一点不搭理海草头。海草头三两下吃完了那根令人作呕的香蕉,将香蕉皮往摄影师头上扔距离太远了,香蕉皮没降落在摄影师头上,而是软趴趴地躺在水泥地面。

摄影师依旧背对着海草头,对他的所作所为浑然不觉。

海草头吃完香蕉以后嘴里黏糊糊,所以他要喝水。出租房里的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味儿,摄影师天生高贵,喝不下这样的水,还要花十块钱在路边摊买茶叶放进水里烧。海草头现在一分钱没有,还被人监视着,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摄影师身上,所以他不得不跟着天天喝稀薄的绿茶,晚上亢奋得睡不着觉,鸡巴立得梆硬。摄影师长了一张令人阳痿的脸,他不得不到处搜罗色情照片用于撸管。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有半个月,有一天海草头无意中拍到了曾悦穿一件风骚的半透明网纱衣奔赴酒店和顾浩思约会的照片,从此以后海草头就靠这张照片撸管了。他的鸡巴一见到这张照片就硬得像风干了三十年的馒头。海草头觉得自己简直是疯狂地爱上了曾悦。

他把摄影师刚洗的照片拿出来,放在手里欣赏。曾悦被兜头淋了一身的水,西装外套内的白色衬衫湿透了,隐隐约约地露出里面嫩粉的皮肤,不过呢就看不到乳头。摄影师为这精彩的一幕连续拍了三百四十一张照片,择优洗出来了十张,全给晏邢宇的秘书寄过去了,两天以后秘书给他们打了三万,并让他们继续努力。

海草头抚摸着照片里曾悦被扇了一巴掌后红肿的脸颊,嘴里喃喃着说:“小美人儿……你的脸是被我的鸡巴扇肿的,别害怕。”

那一天白曦晨走路的时候掉了二千一百块现金,这些钱后来被他们俩捡走了。摄影师要了一千一,他不敢吭声,就拿了一千,放到往常他铁定就算把摄影师的头打破也要把那二千一百块全部夺走。

摄影师洗照片的时候就在那笑,发神经。海草头问他:“你他妈的笑个屁在那笑?”

摄影师一边笑一边说:“这次赚大了,这次赚大了……”

“呸。”海草头把干巴巴的茶叶吐到地上,拿过一张看完的报纸和一卷透明胶,撕吧撕吧做了个简易的信封。他将那些曾悦被白曦晨扇巴掌的照片装进信封里,又用透明胶封好。他站起来,把信封放进上衣口袋。

他去洗手间照镜子,他觉得他现在这模样还是不够整洁干净,于是他又穿了一件新洗的外套。海草头出了门,走到两条街外的洗发店去洗了个头,然后神清气爽地进了邮局。

现在这个社会已经没有人会用邮票寄信了,大家都寄挂号信,四块二一封,海草头寄信的时候还上网查了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