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你在动动 水吟庄阿欢 2658 字 5个月前

注:文中失读症是设定,请勿与现实病例混为一谈。

0002 第二章 玉蝴蝶(二)

水吟庄依山傍水,时有云雾缭绕。卫家祖上避世,寻至此地,历经多年,自成一气。纵朝代更迭,水吟庄一如往昔,甚至渐有壮大之势。这些年关于水吟庄各种虚虚实实的传言,阿欢多少知道一些。

山谷隐约传来钟磬音。

晦时。阿欢自树林间遥望水吟庄隐蔽的入口。云蒸霞蔚,流水潺潺,天边吐尽最后一抹霞色,渐昏渐暗,直至她的花青布袍与天色融为一体。

她屏神敛气,靴尖点过树梢,待至哨岗,手上撒出一把粉末。守卫眼前迷蒙,神智昏然,她已如燕般轻盈掠过。

她落于飞檐,双目如炬,俯视水吟庄地貌。没有指引,要在偌大的山庄里找到少庄主方位,绝非易事。思忖之际,她忽闻檐铃轻响,目光一转,见是风来,她心落了两分,撤身欲走。

细丝于月下泛光,她拔脚之时,有银铃滑落。一时间铃声此起彼伏,悠远不绝。火光闪烁,脚步声纷乱,显然皆是冲她而来。

阿欢镇定心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脱。出口近在咫尺,一条乌金软鞭自她身后挥来,她眼明手快地躲避。鞭子如游龙盘桓,将她裹缠。她灵巧地低身反向脱出,蝶翼于指间飞速旋转,侧踩树干,向来人扑来。

长鞭对短刀,远攻必落下风。故而她有意露出弱点换得近身之机。

来人见她刀锋敛聚凶意,不敢大意,回力收鞭,意图掣住她手腕。阿欢无心恋战,出刀凶不过是虚张声势。乌金软鞭于夜空“呼呼”作响,激得樱花纷纷而落,两人似于樱花雨下起舞。

人越聚越多,再不走几无脱身可能。她心一横,刀刃斜刺,直指来人咽喉。他见状,鞭稍长了戾气,如生眼般精准狠击向她背脊。

出师未捷身先死。到底是自己莽撞了。阿欢脑中闪过阿娘卧病之模样,心中低叹。

一支白玉笛横空劈来,生生遏止了血溅三尺、玉石俱焚之惨象。阿欢手上松力,顺着惯性向前踉跄两步。白玉笛缠着乌金鞭,滚落青草里。

伴着几声清朗的笑声,阿欢抬起头,瞥见眼前之人约莫弱冠之龄,乌银赤珠冠束发,一袭银白长袍,腰带束身,半月翡翠鱼佩随丝穗轻摇。他身姿颀长、容貌清隽,立于月下,竟不知是月色衬人还是人衬月。

“卫贺,打架便打架,怎么还要杀人呢?”被叫卫贺的男子默不作声地拾起乌金鞭,黑着脸回到说话之人身侧。

“你倒是爱惜自己的凶器,这笛子好歹救了你一命,你便任由它躺在那里。”他摇头叹息。

卫贺听罢脸更黑一层,又闷声不响地折回,将笛子交还至他手上,继而仍是站于他右侧。

他取过碧青云纹绢帕拂落玉笛上草屑。

“韶九你也是,劝架便劝架,拿我的笛子作挡,砸坏了如之奈何?”

左首着青莲缎裙的女子正饶有兴致地看戏,冷不丁被他唤名,美目乜他一眼,顾惜他的脸面,到底没说什么。

阿欢冷眼观之,饶是傻子也看明白了。正中这位十有八九便是她的目标少庄主卫澈。

“姑娘剑走偏锋,嫌我水吟庄路窄,专往梁上跑。”他觑着阿欢,云淡风轻地说道。

阿欢不语,心道自己是来杀人的,难道还指望他大开山门,夹道欢迎不成?

“只是不知姑娘夤夜来吾水吟庄,是赏月还是赏花来了?”他瞥见阿欢盘起的发髻上有落樱点缀,唇角弯起,一双梨涡浅挂。

“你可是少庄主卫澈?”阿欢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冷声问道。

“正是不才。”他毫不避忌,甚至还略倾身靠近,道,“姑娘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我是来杀你的。”她直直盯着卫澈,伸出的蝶翼离他只半尺之遥。左右自己已无法脱身,合约上又写他需提前知情。那便择日不若撞日好了。

“呵!好大的口气!”韶九兀自翻着眼白,双臂交叉于胸前,缎袖系带随之跃动,人却是未动。卫贺已按捺不住,软鞭吞吐着气焰,就要向她打来。

卫澈抬手制住了他,同时吩咐道:“去取坛梨花白至水榭居。”卫贺揣着气,顿脚转身而去。

“这把蝶翼不错,与你很是相配。”他不动声色地按下她掌中蝴蝶刀。

阿欢抬眸,胸膛起伏着,诧异之余持刀的手不由紧了紧。

“来者皆是客。你不若先与鄙人畅饮一盏,再顺带探讨下,关于你如何杀我这件事。”他看着花瓣自她发髻飘落,脸上笑意深深。

0003 第三章 蚀骨欢(一)H

阿欢杀人时,见过惊慌失措、乞怜求饶的;也见过英勇赴死,从容不迫的,更多的则是被悄无声息送去见了孟婆。但像眼前这般,与人同席赏月,在她杀人生涯里绝无仅有。

澄黄酒液入盏,卫澈以三指推至她近前。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卫澈执起酒盏,意与她交杯换盏。

阿欢不为所动。绷直的身躯将花青布料的褶皱展平几分。

卫澈取过她身前白釉海棠盏,浅尝一口。

“无毒。”他轻笑着,将自己口唇触过的盏沿凑到她唇边,“姑娘不放心,可就着这里吃,只要你不嫌弃。”

阿欢满心不悦。他明明处处冒犯,又好似无处冒犯。看着他悠哉的模样,一股无名火自胸臆而起,手作势一拍食案,便要起身。

“欸?要杀吾的是你,吾还不曾恼,姑娘怎么先恼了?”卫澈咧开嘴,手指苍宇清月,浅酌一口道,“这梨花白乃佳酿,你若不吃,岂不糟蹋?还是说赫赫有名的玉蝴蝶其实怕卫某的一壶美酒?”

论口舌,阿欢实无法望其项背,又不能痛快地将其抹了脖子。她一咬银牙,转头恶狠狠剜他一眼,提起案上白釉执壶,仰脖咕隆隆倒了个干净。

“‘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惬意地靠在曲凭几上,慵懒之神情教人一时分不清谁才是猎手。

衣袖抹去嘴角残液,阿欢始终恨恨地盯着他。若是眼神能杀人,此刻的卫澈怕是早已化作齑粉。

“酒也吃了,月也赏了。姑娘打算如何下手呢?”他掸掸衣袍,终于笑盈盈地绕回正题。

不待阿欢开口,他又补道:“不拘怎样都好,还烦请勿伤了小可这张脸,小可身无所长,碧落黄昏,唯靠卖脸……唔”

屋内倏而寂然,唯听得庭间水流涓涓,虫鸣声交织。阿欢扯开浅灰腰带,一条细链甩至半空,伴着两声清脆敲击声,屋门闭合。细链重回她腕间。她覆身而下,将卫澈彻底压制。

疏冷月光自菱形窗格倾泄而入,落于两人身上。卫澈无辜地眨眨眼,静静地望着上方的女子。

“成交。”她略略抬身,手起风过,卫澈下身顿失遮蔽。骤然的举止让他瞳孔一缩,睫毛微颤。阿欢不说话,他说不出话,只得任由她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