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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紫查得很完整，不但问出了这尸体是侍卫处壁尻墙那里的，还问到了详细信息：“据说她原本是宫廷画院的画师，五年前来侍卫处做了壁尻。壁尻墙的龟嬷嬷是个出了名的缺德玩意，说长久壁尻与日结壁尻是一样价钱，每月休息八天，还有全勤奖，哄得画师留下了。那画师为了多挣钱，一年后就要求停了癸水。没想到癸水停了，八天的休息也跟着没有了，龟嬷嬷也不曾说缺勤会每天扣五百钱。期间又有各种盘剥名目，比如病了用的药需要自己掏钱，侍卫处的壁尻有评级，如果不去调教室上课就会被降级，降级就没有那么多钱了。但是这课价格昂贵，所以挣来的钱又搭进去了。画师累极了不敢休息，前几天已经麻木得双龙都没感觉了，客人不满意，龟嬷嬷为了叫她持续发情接客，给她用了禁药，结果……就被轮死了。”
第184章，蔬菜章，杨戬忧心未来，与秦嬷嬷对话，静嫔流产
第184章，蔬菜章，杨戬忧心未来，与秦嬷嬷对话，静嫔流产
雁紫这一说，杨戬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看着眼熟：“是她啊！我入宫后的春宫图，还是她给我画的。”想到画师年纪轻轻遭此横祸，杨戬不觉潸然泪下。玉帝也唏嘘不已：“五年前，正是天威三年，那年确实只有那一个画师做了壁尻。”想起那双天真的眼睛，玉帝不免叹息了一回，命仍以画师职位厚葬，又下令严查此事相关人等，将龟嬷嬷等主谋重责八十杖，打死了就扔乱葬岗，打不死丢去干粗活，严格监管壁尻墙，不许再虐待壁尻。
杨戬说：“利益所使，只怕再怎么监管也难保壁尻不受害。陛下何不撤了壁尻墙呢？”玉帝笑道：“先前禁军那事，你就说要废除青楼，朕依了你废除青楼，后来你又要废除军妓。朕答应了你，顶着各方唾骂取消军妓，现在你又要废除壁尻墙了。得寸进尺的小东西，朕不单给侍卫处设个壁尻墙，难道要他们干你们不成？朕知道你好心，可朕总得先顾自己的女人，是不是？”
杨戬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来：“我不是好心。”“什么不是好心，又是给宫女谋好处，又是操心这个那个被欺负，朕还不知道你？菩萨一个！”玉帝泡好三元茶，将水果剥好，放在碟子里，端给杨戬，“朕会时常过问的，别担心了。”
杨戬吃着点心水果，受着帝王服务，却总也不安心。那个尸体先前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可能不幸可能罪有应得的陌路人，如今知道了是谁，杨戬反有种恍惚，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他已是杀过人的，可是现在竟觉得这里比刑部大牢还让人不自在。
玉帝看他总是走神，忍不住把人抱到腿上揽进怀里：“还在难过吗？”杨戬吞吞吐吐地说：“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会把我送去这样的地方吗？”玉帝笑道：“说什么傻话呢，朕永远爱你。”杨戬连个假笑都装不出来了。殿里一时更加安静。
半晌，玉帝叹了口气：“行了，都依你，别难过了好不好？双合，去传旨，侍卫处既然不能珍惜尊重服务的壁尻，从此裁撤壁尻墙，也不许再设置。”又抱着杨戬哄他开心：“现在既不准有青楼，也没有了壁尻墙，军中时常整顿军纪，你担心的不会发生，相信我好不好？”杨戬露出个笑容抱着玉帝，脸埋到他怀里不敢让他看。
杨戬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他本不该更加忧虑，皇帝什么都依着他，一句话就改了以前的制度，他理应安心。可皇权大过天，一句话能废了这个制度，哪一天想恢复却也只是又一句话而已，甚至比废除更容易。他若是失宠了，该如何是好？
杨戬强装轻松，一整天陪着玉帝读书说话看奏报，好不容易睡下了，刚到三更时分，崇礼宫便来人说静嫔贞洁粉发作难以入睡。一脸大度地送走了玉帝，杨戬辗转反侧许久，才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睡着了。梦里那个画师反反复复出现，一会是她给新入宫的自己画春宫，娇美丰腴的身体充满了青春活力，一会是草席裹着的尸体，干瘪如柴，皮色青白。
轰然一声钟响，杨戬从噩梦中惊醒，半晌才想起来：“漱雪，出去问问椒房宫怎么安置了钟表？”漱雪也被吓得不轻，闻言忙从小榻上爬起来跑出去：“是哪里的钟声？皇贵妃向来不喜欢钟表滴滴答答吵人休息，你们越发长本事了，弄出这些动静来！”
外头骂声辩解声清晰，倒衬得房里一片寂静，天已经蒙蒙亮了，杨戬起身坐在妆台前，对镜自照，依旧是乌云般的长发，吹弹可破的肌肤，杏眼桃腮，明眸皓齿，是美人的样子，是史册里每一个美人都会有的样子。
那些美人去后，寥落的宫殿里是否摆放了她们生前不喜欢的物件？等他离去之后，发上的簪子是否也会被融了，打出新流行的样式讨好新人？
他如今没了父母，哥哥又在战场上刀口舔血挣命，一朝失宠，不但自己倒霉，恐怕哥哥也有被人捅刀的风险。他跟那些美人没什么两样了，一般的也要揣摩君心圣意，要一边享受着宠妃的风光一边担忧惶恐，他才二十四岁，却觉得在这深宫已过了半生，怪不得人说深宫似海，真是个逃不出去的地方。
秦嬷嬷推门进来：“娘娘醒了，怎么不叫人进来服侍，反倒坐在这里发呆？”
“嬷嬷，我觉得我一生的欢乐，都已享受完了。”
秦嬷嬷觉得这话不但没头没脑，还很不吉利：“您说什么呢？有花堪折直须折，该行乐时可不兴这样悲戚。陛下为了您高兴，壁尻墙都撤了，立国以来没有像您这么得宠的，今日芒种佳节，怎么能作此不祥语？”
“嬷嬷，你知道弥子瑕吗？今日之宠，焉知不是来日之罪啊！”
秦嬷嬷想了想：“那毕竟是个男人，色衰爱弛也是难免，您趁着如今恩宠深厚生个小殿下，后半生就稳妥了，还担忧什么呢？”杨戬幽幽一叹：“嬷嬷岂不闻卫太子之事？”秦嬷嬷不说话了，只安静给杨戬洗脸梳头。
直到皇后派人急报，请皇贵妃尽快去崇礼宫，秦嬷嬷给杨戬收拾好，两人要出门时，她才说：“我还是觉得，一人一个命。也不光美人，古来名将贤臣，能与君一生恩爱平安终老的都少。即便浓情蜜意了一辈子，还要防着新君登基赐个极刑，可是您啊不能被吓倒了，若是时刻忧虑，面带愁容，君恩去得更快。这些往事，只要放在心里，提醒自己有风切莫使尽帆就行了。”
杨戬赶到崇礼宫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静嫔小产，太医的结论是勾引陛下交合所以有此恶果，刑房便要给静嫔封穴。
静嫔哭得不行，只会乞求刑房开恩，杨戬却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那气味在他怀孕时也有，商无为将宫里彻底清扫了一遍也不知到底来自何方，杨戬心里隐隐有了对应的人，却因抓不到证据，无法多说，何况云家姐弟也跟着哥哥随军走了，他如今在太医院没人，使不上力气，只能先向玉帝求情饶了静嫔：“陛下，静嫔孕期一直按宫规服用贞洁粉，如今落胎并非她的过错。若因此惩罚她，以后宫妃怀孕，岂不是侍驾也有错，不侍驾也有错？何况她身下流血，如何能强行封穴使恶露不出？”皇后也说：“法理不外乎人情，静嫔也并无过错。她素来娇弱，若是再罚她，这身子是受不住的。”
玉帝点头：“皇后与皇贵妃说得很有道理。”驳回了刑房意见，又安慰静嫔：“别害怕，不会罚你的。都说小产伤身，你只管好好养身体，不要烦恼。”
秋光殿里一派凄清，妃嫔们又多，纷纷扰扰令人烦心，杨戬便将玉帝留在崇礼宫陪静嫔，自己回了椒房宫。
秦嬷嬷一边叹息静嫔可怜，一边又说起苏妃等人：“真是居心险恶，竟然借着静嫔小产恐吓娘娘！我听王姐姐与吴姐姐说，先前在迎春园她们就曾这样？该好好教训她们一顿才是。”杨戬冷笑：“她们那些话可全是‘好心’‘闲谈’呢！告到陛下面前，咱们也只能自讨没趣。”“那可不会，大坤皇室子女从小就要学习说话，话外音与挑拨暗示是必定要学的。譬如苏妃方才说，‘失丧了孩子非同小可，这头一个孩子若是没能养住，神佛便认为这女人做母亲不合格，往后就不会再让她有妊了’，已经是极明显的说您与长安公主，陛下绝不会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杨戬缓缓点头：“既如此，嬷嬷往后不必提这事，咱们也不与她们多吵，我自有计较。”秦嬷嬷不明所以，仍是应了，回宫后又张罗着烧水好让杨戬洗澡。
彩蛋接正文 杨戬筹谋
【作家想说的话：】
初二“回娘家”，给大家做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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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洗完澡，借口给静嫔抄经，独自去了香房，点起蜡烛，从墙里摸出个蓝皮小本子，在第三页继续记录：“天威八年四月芒种，静嫔竟小产，帝后皆在内室宽慰。我触景伤情，心中凄惶，出外避开时，苏妃与泡妃、瑾嫔、平贵人言：‘我闻神佛欲赐福某家某妇，先看其如何养育第一胎，生女而珍重抚养成人者，方为福德深厚，有神佛护佑，此后子嗣陆续而来，是先开花后结果。若头胎夭折，神佛以其疏忽怠慢，不尽慈母之道，往后欲求一儿半女难矣。’伊神色凝重，平贵人亦言曰：‘苏妃娘娘所言极是，大家著族重视长子女即是此理，珍爱之以向神佛表明慈善之家，好有佳儿投胎来此，绵延香火。静嫔小产，实是保护皇嗣不力，其罪重无比。’长安夭亡，原是我之罪过耶？若罪至此，我老将何终？”
浓重一笔点下，杨戬看着黑漆漆的墨，勾出个阴冷无比的笑：静嫔既没有家世又没有野心，只不过话本子读得太多有点傻，容易在无谓的细节上耗费精力罢了，倒也没什么可恨之处。既然连她也要遭殃，不如大家全都齐齐整整，更热闹！
待墨迹干透，杨戬将蓝皮本子藏回去，洗了洗手，认真给静嫔和那个夭折的孩子抄经，心里却忍不住转了又转，世人都说抄经祈福，可这经书当真有用吗？
第185章，蔬菜章，端午节杨戬第一次动手，杨戬翻找线索，平贵
第185章，蔬菜章，端午节杨戬第一次动手，杨戬翻找线索，平贵人孩子下线，静嫔下线
端午将至，各宫采办药草香料，杨戬也命秦嬷嬷等人亲自去给他置办几样物事，他自己一大早轻车简从出宫，先去郑国公府看奶奶。将随行的玉文花雪留在府里会她们自己的亲友，杨戬便乘皇贵妃车驾回到护国公府。
杨戬早有盘算，出宫前点人时就说：“我父母亡故，哥哥远在边关，奶奶养病听不得哭，我此番回家也不过是祭奠父母，把抄的经书烧给他们，不必有人陪着。你们有想出宫见见亲友或者逛街的，倒可以跟着我出宫，约莫能有小半天假去探亲访友。”想出宫的宫女仆从自然高兴无比，因此跟他出来的个个不会安心枯站一天。
配药所需器具不少，有些又不是寻常会用的东西，杨戬在宫里头一时半会凑不齐全，也不敢明着弄进来，只能出宫办这事。好在他素来没规没矩，打发了这成群结队的侍卫宫女太监也不会令人起疑。杨戬一进家门便给近侍放假：“咱们不能在外过夜，所以最晚酉时就要回宫，我向来不等人，你们要是迟到了进不了宫门，自己想办法，我可不管。明白吗？”如今还不到午时，时间充裕得令人喜出望外，众人哪里还会不满？又知道皇贵妃向来野惯了，一时半会没人伺候也不计较，都谢恩各自寻亲觅友去了，连内廷侍卫也约着去新开的酒楼喝酒吃菜，护国公府又安静下来。
护国公府虽然冷清了，杨戬到底也是皇妃回家，老管家亲自把守内院门口，不许下人进来，杨戬吩咐伺候的仆婢守在外头不许打扰，他要给陛下亲制礼物，众人向来知道大小姐脾气硬，哪敢违背？都乖乖等在外面。
杨戬独自一人在一处小房间里捣鼓了大半天，连午饭也吃得很潦草，黄昏时方摇摇摆摆出来，到前厅等着。宫女太监们被杨戬教得乖巧，都准时回来，玉文花雪也到这里汇合，杨戬点齐了人马便上车直接回宫。
杨戬的车驾向来无人敢细查，宫门口禁军侍卫见是皇贵妃的仪仗，只看了一眼太监的腰牌便忙让进去。倒是杨戬掀开帘子笑道：“江淮月，你把守第一道宫门，责任重大，居然不按规矩上车详细查看，倘若车里不是我呢？今年端午扣你两个粽子！”江淮月笑道：“臣是粗人，掀车帘惊了驾才是死罪。皇贵妃管理禁军向来严格，看臣做事疏漏哪里忍得了？必定要出来骂人，这不就知道车里坐的是不是正主了？”
杨戬哈哈大笑，禁军们也都笑着低头行礼，送车驾离开。宫车摇摇呀呀，那隐秘又精细的各样物件就这么大大方方进了宫。
端午节各宫都要挂雄黄香包，系五色绳，妃嫔们结伴沐浴，互送菖蒲酒，拿着艾草束扇打门庭。杨戬也混在其中，各宫都走了一圈。无妊妃嫔宫里头没有怪味，有孕的平贵人回宫便换了住处，不与苏妃同居，如今她在柔福宫明光殿居住。吃肉<管理三二伶衣柒伶柒衣=寺六^
因是端阳佳节，明光殿里笼罩着雄黄艾草等物的浓重味道，然而杨戬鼻子专门练过，比狗都灵，仍是闻到了那个熟悉的气味。等到了苏妃的崇信宫流光殿，察觉这里异常“干净”，只有清新花香盈盈流转，杨戬也就心中有数了。趁着大家一团混乱，杨戬将早就预备好的“大礼”悄悄投进角落那只落地大花瓶里，这样的花瓶又大又重，无人会去挪动，养的植物也省心，平时只管往里添水，便有什么落进去，一时半会也察觉不到，何况那东西融化得极快，等杨戬随着闹哄哄的众人一起离开时，连纸包带药粉，已全都化进了那一泓清水里。
杨戬慢慢扇打着柱子大门，听宫妃们叽叽喳喳：“崇信宫的花开得是真好。”杨戬一笑：“来日开得更好。”
此后杨戬便甚少与平贵人接触，偶尔在御花园遇见了，也总是笑着先开口免礼，人远远站着，并不过多亲近。皇贵妃协理后宫，好处多多，比如想拿到平贵人包括膳食用药在内的起居日常，只需正大光明召见主治太医和膳食太监，要他们以静嫔之事为诫，这些人畏惧责罚，又要表示自己尽心尽力，自然主动向帝后皇贵妃送呈膳底档等记录。
钦天监称皇帝阳气重对皇嗣有利，理应常伴有孕妃嫔。杨戬顺势推玉帝去亲近苏妃平贵人，安抚小产的静嫔，他自己日日埋头在香房，名为抄经祈福，实则研究对比所有有孕妃嫔的起居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