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来骄纵,受不得气,每与他争执,总要哭上两日,有时连饭也不吃,惹他心疼,不得不主动让步。

他自信夫妻这么多年,对妻子足够了解,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真正看到珠儿母女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想,自己这些年将所有的温柔都只给了皇后一人,是否太过残忍了一些。

在池畔待了近半个时辰,内监们上前劝了两回,也没将他劝回去,最后,他们实在看不下去,大着胆子上前,说:“陛下,时辰不早,若再不回去,皇后娘娘跟前儿恐怕要问起了。”

提到郑皇后,萧崇寿没有像往日那样立即回神,而是仍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灯火,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内监们一直等着,直到开始怀疑他恐怕没有听见,正犹豫着是否要再提醒一遍,就见他对着波光粼粼的池面叹了口气。

“罢了,”他收回视线,摆手道,“回去吧。”

到底是多年夫妻,在他心里,郑皇后母子始终排在第一位。

第二日正月十六,是萧珠儿出嫁的日子。

公主和亲,是整个京都,乃至举国上下都无比关心的大事。

一大早,文武大臣们便在萧崇寿的亲自带领下,聚集在宫门处,一个个换上年节大典时才用的礼衣,神情肃穆,列队两侧,送公主出嫁。

年轻的公主,青涩的面孔间稚气未脱,顶着一身贵重华丽的公主婚服,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登上车马。

临行前,她在礼官的指引下,向站在高台上的萧崇寿行大礼拜别。

“儿臣远嫁,往后不能再在父皇身边尽孝,心中倍感愧疚,万望父皇珍重,儿臣祝父皇长命百岁,千秋万代。”

萧崇寿看着她瘦弱的身躯被迫撑起沉重的顶冠与配饰,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向他这个并不称职的父亲拜别的样子,鼻尖泛酸,冲礼官员挥手,示意将她搀起来,便转开眼,不敢再多看。

身旁不远处的郑皇后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

从昨夜起,她便察觉到他的异样,从宁华殿回来后,便一直魂不守舍。她自然知晓是什么原因,无非是被女儿远嫁勾起伤怀情思,进而心生愧疚罢了。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怀想,可是近来好像格外频繁一些,与萧珠儿的出嫁有关,郑皇后觉得,也与年岁渐长有关。

都说人上了年纪,肉身孱弱,精力不济,才会开始怀念壮年时的旧事。

圣上圣体常年抱恙,她虽时时担忧,却并不真的放在心上。

可是今日,她看着圣上间杂灰白的鬓发,日渐耷拉的脸皮,和浑浊泛黄的眼睛,忽然觉得他似乎真的老了。

明明才刚过半百之寿,对于享受着全天下最好的供养的天子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站在郑皇后身旁的是才被封为贵妃,不日也要启程离开宫城的齐氏。

齐氏半点没将目光落在萧崇寿的身上,只是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即将永别的女儿,在看到女儿在礼官的搀扶下起身,毅然转身,登上车马之时,她到底没忍住,循着孩子的背影追出去两步。

她满脸不舍,根本无法留意脚下,多年不曾穿过的衣裙像个沉重的枷锁,压在她的身上,将她的步伐压得摇摇晃晃,一不小心绊到地上铺的地毯间拱起的褶皱,踉跄着朝前软倒。

萧崇寿伸了手,在齐氏的胳膊上扶了一把。

“小心,莫让孩子担心。”

他一声叮嘱,让齐氏回过神来,眼看登上马车的萧珠儿又回头来看了一眼,她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冲女儿挥手。

面纱遮住她大半张损毁的脸庞,表情无法表达她的情绪,只有挥手能聊表情思。

郑皇后看着萧崇寿的动作,心中一阵不快。

她很想依着脾气,当场发作一番,好让萧崇寿不看别的女人,只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今日的场合实在有些不合适,旁边的萧琰更是直接冷冷地看着她。

那不带一丝温情,只有冷漠警告的眼神,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看了都心中发毛。

她一口气堵在喉间,到底只是扭开脸,忍了下来,没有发作。

而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萧元琮则站在一旁,无声地看着帝后二人。

他们之间,似乎已有了一层薄薄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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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近来心情不大开朗。

靳昭和萧珠儿的相继离开,让她惆怅失落。一个是心意相通的情郎,一个是因祸结缘的挚友,一下都走了,让她感到分外孤独,就连先前觉得舒适惬意的东宫的生活,都仿佛少了点吸引力。

不过,比起这两件事,更让她苦不堪言的,是来自萧元琮的折磨。

这段日子,只要公事不忙,他能准时回来,便一定会唤她去少阳殿伺候。

自然不是只召她一人,为了掩人耳目,他从来让传的都是皇孙,在外人看来,随着皇孙一日日长大,太子对他的关爱也越发无微不至。

他们不知晓,萧元琮每次看孩子,不过一两刻的时辰,余下的时辰,都是让余嬷嬷等人将皇孙带去隔壁的屋子里玩耍,留下云英一个在身边,尽情赏玩。

说是赏玩,一点也不为过。

他几乎将她身上的每一寸都仔细观察、把玩过,像得到了一件完全属于自己的心爱物件一般,先是用手,待玩够了,再换作唇舌。

他有自己的偏爱,对于偏爱的地方,更是要用各种手段、各种方式尽情玩弄。

他喜欢看她空虚难耐的样子,每每看得自己也煎熬不已,便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往自己的腰间带,有时兴致上来,干脆扣住她的脑袋往下压。

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哪一处没被弄污过。

眼见让他一次次惬意满足,而自己内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云英有时也忍不住,大着胆子主动求他。

偶尔,她也觉得自己几乎要接近了,那一滑而过的柔腻触感,让她背后一阵发紧。可最后,他总还是凑到了她的唇边,然后,安抚似的伸出两根手指,让她不至太过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