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眨了眨眼,回答:“奴婢出身微末,命如草芥,哪里能入殿下的眼,即便有私情,也是奴婢的一厢情愿,与殿下毫无关系。”

萧元琮慢慢露出满意的笑容:“放心,孤不会让你这样为难。”

最好便是暂时不教旁人知晓至少,以他对萧琰的了解,萧琰应当不屑于将这样的事说出去。即便真有那样一日,他也总会有法子解决。

云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没有身份的男女关系,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她已经历过一次,哪里还会再相信太子的话?

“你方才说,‘一厢情愿’?”

他的指腹在她的唇瓣间重重碾过。

云英抬眼,对上他深暗的目光,会意地仰起脸颊,主动将双唇凑到他的下巴出,一点点亲吻。

他的身量对她来说也十分高大,这般被制着双手的姿态,根本够不到他的双唇。

不过,这样的厮磨似乎让萧元琮十分受用。

他的指尖拨弄不断,由着她亲吻许久,直到她气喘吁吁时,才把她托起来,靠到近前,与她唇瓣相接。

起初只是一下一下的轻触,随着情致的逐渐高涨,吻才逐渐加深。

二人就这样亲昵了一路,直到回到东宫。

萧元琮仍旧没有让她满足。

就像拉一张弓,一手握着羽箭,数度张弓,将其拉满,一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姿态,可最后,总还是没有松手,只是重新松了弓弦,放下羽箭。

云英实在受不了,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忍着满心的空虚的失落,匆匆回到宜阳殿。

皇孙已然在丹佩和绿菱的照料下睡去,殿中静悄悄的,只有正门边上为她留了一盏孤灯。

她放轻手脚回到自己屋里,胡乱梳洗一番,方软倒在温暖的床铺间。

又是一身热汗淋漓。

?[78]出嫁

同样的夜里,难以入眠的还有萧崇寿。

他在宁华殿没有逗留太久,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去时下了决心,要好好陪伴珠儿母女,可真到了那儿,却怎么都觉得难受。

宁华殿,一个他许久没有踏足过的荒僻之地。

是当初郑皇后不愿见到她们母女两个,提的要将她们安置在宁华殿。那时,他尚觉自己年轻力壮,对妻子爱若珍宝,什么都愿依着她。

宁华殿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其实他根本不知晓,这些年来,也从未关心过,直到今夜过来,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儿的冷清。

按照宫里的规矩,圣驾所到之处,具要收拾装点,他要来用膳的消息,提前数日便已递到尚宫局,他所见到的,已经是宫女内监们重新收拾布置过的样子,仍旧那么冷清。

偌大的宫室内,除了母女二人,便只有两名宫女伺候着,床榻格架、灯台箱笼,都是最简谱的样式,不论是他的延英殿,还是皇后的珠镜殿,甚至是琰儿不常住的敬胜斋,都不曾见过半件这样的摆设。

高高的廊柱与门扇看来倒是光亮如新,可稍稍走近,就能嗅到新漆的气味,实在不算好闻,再走近些细看,更能看到边角处的木料被锈蚀的痕迹,想来一时来不及修缮,便只抹了层漆掩盖。

这样的屋子,即便烧足了炭火,也嫌冷清寂寞。

萧崇寿说话时,屋里甚至还有回音。

他心中凄然,看到即将出嫁的女儿,和连用膳时也不忘带着面纱的齐采女今日午后已被封为贵妃,几乎不敢与她们对视。

可母女两个却仿佛对宁华殿的变化心满意足。

十六岁的女儿捧着酒盏对他叩头,笑着感谢他这个父亲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和如今对他们的“厚待”。

这样软绵绵的钉子,几乎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来之前,他还想过,要最后再劝一劝齐氏,若她愿意,不必去天清观,留在宫中一样能领贵妃的份例,从此颐养天年。

可母女两个这样的处境和态度,让他根本无法开口。

一顿晚膳,没有早早料想的温情脉脉、其乐融融,只有无尽的愧悔与不自在。

萧崇寿没有久留,匆匆自宁华殿离开。

随行的内监问他要回延英殿还是直接去珠镜殿。

照他们在宫中多年的经验,圣上从别的嫔妃处离开后,定要费些功夫安抚皇后娘娘的醋意,八成是去珠镜殿,若不去珠镜殿,皇后娘娘自己也会找来延英殿,今日应当也不例外。

可步撵上的萧崇寿看着天空中高悬的十五的满月,沉默半晌,却是摆手:“到蓬莱池走走吧。”

还是正月,这大冷的夜里,蓬莱池边寒风习习,圣上身子一向弱,实在不宜前往。

可都是伺候多年的老人,哪里不明白圣上心中的难过,一个个也不敢多言,只赶紧拿出更厚实的大氅给他披上。

冬夜寒风里,萧崇寿一个人站在蓬莱池边,许久不动。

大氅将他全身裹住,除了脸颊,密不透风,手里亦有暖炉,其实半点也不觉得冷,可随行的内侍们却仍旧担心他着凉,时不时上前看一眼,要给他添衣加炭。

他们越是如此,反而越让他心中难安。

他不禁想,这些年来,那几个已出嫁的女儿,还有没能长成便先夭折的儿子们,当初是不是也像珠儿母女一样,在不是冷宫,胜似冷宫的地方艰难度日?

这么多年,他独爱皇后。

遇到她之前,他尚算是个温和体贴的丈夫,对妻妾们雨露均沾,但郑氏是是个小心眼的性子,容不下他身边有其他女人。

起初,只是容不下新人,到后来,连在她之前就已伺候在他身边的老人们,她也渐渐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