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开个玩笑,替陛下办事而已,岂敢要王爷的银子。”温世敏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不过,殿下为何要关心侍君的腿呢?臣以为殿下已经对侍君恨之入骨,恨不得······”
萧容裕脸色一僵,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由握紧,顿了一下才说道:“这不关你的事,我只想知道皇兄让你对他做了什么。”
“确实做了很多,但不过是一些小事,至于侍君的腿······”
萧容裕峰眉紧皱:“如何?”
温世敏无奈一笑:“被陛下断了经脉,已经站不起来了。”
萧容裕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诧,“皇兄竟然······竟然舍得······”
“殿下这话说笑了,连送到南风馆都舍得,断个经脉而已,又不会危及性命,陛下有什么不舍得的。”温世敏说道:“殿下也知道,侍君文才武略并非池中之物,若不剪其羽翼,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再起祸端,陛下这次九死一生才将其抓获,若是再来一次,陛下耗不起,我整个大燕也耗不起。”
第278章 : 273 顾敬之的双足一直都保持着内扣的姿态
这场晚宴萧容景没有让顾敬之陪到最后,看他一直靠在自己肩头不起身,知道顾敬之已经有些疲累,便让温世敏送他先回去。
晚上也没有再折腾人,只是将人搂在怀中抱着。
但是顾敬之却迟迟无法入睡,萧容景不得不给他用了一些迷香,如此两人才一同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行人来到海边港口,战舰已经停在了岸边,如一座大山一般巍峨,稳稳停在海面上,一架木梯搭在船口,宋泉正和几位市舶司的官员站在那里,看到皇帝便一同跪地行礼。
这宋泉不应该还被关在牢狱里?怎么在这里等着······萧容裕眉心一皱,正要发问,忽见自己的副将匆匆跑过来,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萧容裕退后一步离开人群,将自己的副将拉到一边,压着声音责问道:“宋泉怎么回事,谁放他出来的!”
副将气喘如牛,在大冷的天累出了一头汗:“是···是白尘音······我们的人说他一大早就到监牢,说奉皇帝口谕要带走宋泉,下面的人不敢不放。”
他看萧容裕脸色不好,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难道······白尘音骗我们!”
“不,他没那个胆子,应该是皇兄让他放人的······”萧容裕朝岸口看了看,白尘音好像知道他在看自己,转身也朝他看过来,摇着扇子微微欠身。
副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疑道:“这是什么意思?陛下昨天还让我们调查宋泉谋反之事,结果扭头就把人给放了,这案子······我们到底还查不查了······”
萧容裕定定看着皇帝怀中的青年。
昨夜气温骤降,顾敬之身上裹了一件雪白的狐裘,风帽将脸也挡的严严实实,如同一只狐狸一样窝在皇帝怀中,只有一缕墨发从帽子里露出来,在寒风中如丝绸一般蜿蜒飘展。
真真就像是宠妃一般······
萧容景通常不会朝令夕改,这么多年萧容裕也是第一次遇见。
若非顾敬之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否则自己的哥哥不可能这么快就改变主意。
他沉声说道:“继续查,放了一个宋泉,市舶司不是还有那么多人被关着呢,先从他们那里入手。”
“是,卑职这就去。”
副将行礼欲走,萧容裕忽然又把他叫住。
“等等······”萧容裕将声音压的更低,确定周围的人都听不到才悄声说道:“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有点难办······温世敏的人把皇帝的住所围的滴水不漏,别说直接动手了,就连想要下毒都难如登天。”副将有些为难的搓了搓手,犹豫着说道:“王爷为何一定要杀陛下的侍君?王爷虽然和陛下是亲兄弟,但皇帝如此宠他,若真的动手······”
萧容裕的亲信几乎全部命丧临州,只有少数留在京郊军营的几个得力干将没有折损,这个新提上去的副将便是其中之一。
顾敬之被皇帝庇护,萧容裕连自己的部下也不敢告知实情,副将还不知道自己曾经的好兄弟们便是死于顾敬之的埋伏。
眼见萧容裕脸色越来越阴沉,副将也不敢再说下去,行了礼便告退了。
萧容裕深吸一口气,跟着众人上了战舰。
扬帆起锚,战舰破浪前行,今天风大,海面上波涛汹涌,但站在战舰上竟然感觉不到太大的晃动,众人对此赞叹不已。
宋泉和几位市舶司官员带领众人参观战舰内外。
宋泉脸色欠佳,还是细细讲解了战舰的各处功能,偶尔会用狐疑的眼光看一眼皇帝。
在前来的路上,他被那个叫白尘音的人单独拉上了一匹马车。
白尘音问他为何要杀皇帝。
宋泉本不想承认,还没动手兵器就被人发现了,他准备赖账到底,说是之前防倭寇用剩下的。
可惜他这谎言被白尘音一语拆穿。
“宋提举说是防倭寇剩下的,那为何铁器弓箭都是崭新的?还有,不知道李兴山这个名字······宋提举有没有印象?”
李兴山就是给宋泉提供兵器的黑商。
宋泉脸色骤变,连这个都被人查出来了,他便是不认也得认了。
这趟恐怕是有去无回······
“你们既然都知道了,那在下也不瞒着了,我想为恩公报仇,告慰他在天之灵。”宋泉枯树一般的手握成拳头,朝西面一揖。
白尘音摇了摇头:“提举可知道,就算没有裕王这一出,你拿着兵器也难以伤到陛下分毫,御前护卫又不是吃素的,怎么会让你得逞。”
“尽人事,听天命······”宋泉黯然说道:“段公救我宋家于危难之时,这恩情宋家一直都记着,段公谋反之事到底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段公为了我大燕江山社稷操劳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帝竟然为了跟齐王斗气,让段公身首分离,我宋某岂能就这么看着恩公灵魂不宁却无动于衷,就算杀不了皇帝,我也要让恩公知道,宋家一直都没有忘记恩公的雪中送炭之恩。”
白尘音早就猜到是因为砍了段道言的脑袋给齐王‘回礼’这件事,当时确实痛快,也起到了效果,只是后患嘛······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在意,毕竟段道言谋反之事京中人人皆知,只是地方官员消息不灵通,有的还不相信段道言真的造反了。
但是像宋泉这样为了段道言杀皇帝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普天之下可能也就这一位。
白尘音有些好奇:“宋家世代造船,又背靠市舶司,会有什么天大的难处呢?”
“还不是皇家不仁,把我们宋家逼到死路······”宋泉说道:“当初先帝要攻打鎏珠,那时候还是我爹做市舶司提举,京里催的急,让我们五年内做出十艘承载五百人的大船,并五十搜小船,但拨款太慢,连买料钱都不够,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单靠现在的市舶司工匠是不可能按时交付的,我父亲为了不拖朝廷后腿,以市舶司的名义加上我们宋家自己,和各部门官员一同朝民间借贷银两,招揽大量工匠,屯木材,炼铁器,两年多的时间便成功造出五艘战船,没成想那鎏珠那么不经打,朝廷仅用这五艘战船就把鎏珠收复,剩下了船不仅不要了,拨款也不继续给了,反而还要削减市舶司预算,我父亲上奏的折子都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