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宫人大惊,立刻伏地请罪:“是奴婢愚笨,没发现侍君咬了嘴唇······奴婢该死!”

萧容景面色沉沉,只是看着笼子里蜷缩着的顾敬之:“把笼门打开。”

宫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的掏出钥匙,将笼门上的锁给开了,正想要将顾敬之从笼中扶起,却被皇帝叫住:“速传御医。”

“是······奴婢这就去······”宫人后退几步,心惊肉跳的跑出了内室。

等在殿外的宋嘉文听闻皇帝召见猛的一激灵,等宫人结结巴巴的说侍君把自己嘴唇咬破了立刻也顾不上怕了,抱着药箱急急忙忙就过去了。

“这怎么怕什么来什么······”文月英也带着人急急朝殿内赶去。

后脚刚到的孙全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着内室里跪了一地的人,都快没了下脚的地儿,而皇帝正穿着就寝时的里衣坐在床榻上,连个外袍都没有穿,脸色冷的吓人。

侍君正靠在皇帝怀中,双眸紧闭,神色恹恹,宋嘉文跪在一旁小心的拿着纱布擦拭着侍君的唇角。

那纱布上是带着血的······

这下也不用别人说,孙全也能猜到侍君干了什么,跟着就跪在了文月英旁边:“奴婢罪该万死。”

萧容景看了一眼孙全:“侍君身边为何只有一人看护。”

皇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这种本该问罪的时候皇帝脸上毫无怒色,反而让孙全心里更加没底。

他将头压得更低,小心回道:“奴婢怕打扰陛下歇息,夜间内室便只留一名宫人,其他宫人候在纱帘之外听候吩咐······”

在未央宫里皇帝睡觉的内室是不留人的,只有两名宫人站在外间守夜,而在江州行宫多了一个侍君,孙全跟文姑姑商量之后特意放了一个人在皇帝的屋子里,外间足足有六个人,这还不算守在殿外的其他宫人,他自以为已经布置的十分妥当了,这几天也没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一直还算乖顺的侍君会在晚上偷偷咬破自己的唇角······

这事儿说大也不大,侍君刚来的时候比现在要凄惨多了,现在只是唇角破了,用点药也能好。

但重要的是皇帝怎么看。

“一个人太少了,日后侍君身边不得少于四个人。”

孙全和文月英均是一愣,那内室岂不是也要有四个人守夜,而且这四个人还都是用来伺候侍君的······但他们俩谁也不敢多嘴,都低着头应了。

虽然皇帝没有发话,但是两位掌事不能自己没眼色,后面自然是领罚的领罚,孙全和文月英自请扣了当月俸禄,其他当日守夜的宫人倒是没有罚俸禄,但被孙全各罚了二十板子。

倒霉的守夜宫人愁眉苦脸,特别是那个今天在内室值夜的小太监,不仅要被打板子,还收到了一堆来自同僚们的白眼,脸都皱成了苦瓜。几人磕了头就要请辞去领罚,谁知却被皇帝叫住,竟让他们在这里就把板子挨了。

那些即将挨打的宫人们均是面露惧色,他们没想到这种小事皇帝竟也要看!打板子这种刑罚水分是最大的,虽说都是二十板子,但打的是轻是重那区别可大了,轻飘飘打几下可能也就疼几下,顶多肿个几天,但若是打的重了,那可能当成就皮开肉绽,有的骨头都被打断了,这辈子都只能摊在床上起不来了。

他们跟这些主子们不一样,腿脚稍微有点不好的就不会再叫到御前伺候,在宫里基本上就算是完了。

宫人们战战兢兢,一旁的孙全看了一眼皇帝怀里的侍君便知道怎么回事,立刻让人搬了刑凳过来:“都愣着干什么呢?排队站好了!一个一个上前领罚!”

身强力壮的粗使太监已经拿了手掌宽的竹板站在刑凳旁边,宫人们这时候终于有些怕了,第一个挨打的一板子下去就忍不住惨叫出声,当即把后面还没挨打的宫人吓哭了好几个。

若是放在之前,孙全一定会让人把那些宫人的嘴堵起来,以防他们的哭叫声惹皇帝烦心,但是这次他却没有说话,悄悄给行刑的太监一个眼色,让他就按这个力道打。

打不死,也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只是会特别疼······

室内没有人说话,竹板抽在人身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受刑的宫人哭叫不已,还没打完屁股上的布料就渗出了血,二十板子下去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被人拖走。

空气中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

萧容景并没有看那些宫人,他虽然嗜虐,但自从碰了顾敬之对其他人就没有了兴趣,那些惨叫声除了让他觉得吵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他心中的欲念只有怀中之人的身体才能抚平。

顾敬之在他怀中不发一言,但两只玉手却不安的蜷起,不自觉的握住了他的衣襟。

他想的没有错,顾敬之确实会因为宫人因他受罚而心有不忍,之所以没有向他求情恐怕是怕被他以此为要挟,做更多不愿意做的事。

顾敬之聪慧过人不是虚言,而萧容景并不讨厌这一点,他喜欢聪明人,虽然将其驯服需要花更多的精力,但这种过程中顾敬之留下的每一滴血泪都会如同火焰一样融化他心中的冰雪,让他感觉到一丝生命的热度。

所以他不会放过顾敬之,他要让顾敬之知道不管是造反还是咬破自己的嘴唇都要付出代价。顾敬之为了保护一个宫女都能答应去当青楼里的小倌,以对他人的怜悯之心恐怕很难会对此视而不见。

萧容景把玩着顾敬之腕间的手铐,看着御医给顾敬之治理伤口。

宋嘉文被身边的那些惨叫声和血腥气吓的嘴唇发白,再加上最近都没有睡好,导致他胸口一阵一阵的朝上反呕,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但皇帝之命不得不从,况且侍君的伤也不容耽误,他压下心中的恐慌,就当做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小心将顾敬之唇下血污擦去。

那嫣红的下唇一侧便露出一个十分明显的伤口,可以看到内部些许粉色的血肉······

宋嘉文看的心里一阵阵发疼,侍君手脚无力,为了有点力气的就是牙齿,这是有多难受才会把自己咬成这个样子······

他连忙拿出伤药小心的涂了上去,伤口碰了药是有些疼的,只见侍君团在身前的两手又蜷缩了两下,紧闭的乌睫微微颤抖,似是疼的厉害。

宋嘉文看着侍君那皱眉忍痛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忽然跳的很快,只是头顶便是皇帝深沉的呼吸声,他不敢拖延,又给侍君伤口外侧涂了舒痕去疤的伤药,这才退至一边。

“侍君这伤口三日不可碰水,饮食要务必小心,侍君最好也不要随意说话,只要安心静养,定时换药,日后这伤痕也会慢慢消去,恢复如初。”

萧容景从孙全手里接过一只红木口枷,横在顾敬之齿间,将两边的红绸在他脑后系紧,他本想给顾敬之一点点嘴上的自由,但是现在看来这最后的赏赐也必须收回了。

他抚摸着顾敬之脸颊上横过去的绸带:“这个给你先咬着,等用了早膳再给你封嘴。”

青年许久都没有戴口枷,似是有些不适应,舌头顶着横木不安的推了推,但口枷在他的嘴里纹丝不动,他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乖乖咬着不动了。

只是嘴里多了一根异物口水便比平时多了很多,顾敬之颈间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默默咽了咽口水。

萧容景倒是不担心顾敬之的口水会流到伤口上,自己的奴隶自尊心有多强他再清楚不过,每次都是来不及咽下或者被调教到失神的时候才会有口涎从嘴角流出,但凡他还有一点力气都不会让自己露出口水直流的痴态。

宋嘉文抱起药箱正要告退,却又被皇帝叫住。

“侍君身上的其他伤恢复的如何了?”

宋嘉文看着口含横木的侍君,心里那点小小的私心犹犹豫豫的冒了出来,上次侍君问他能否侍寝的时候,那神色显然是不愿的,这几天又被百般折磨,孙公公对侍君的调教都会跟他说过,让他帮忙看着是否会伤身,所以侍君受过什么罪他清清楚楚,那离魂汤的滋味他也知道,侍君这次做出咬唇之举,恐怕也是受不了离魂汤和调教的折磨才会这样做。

但皇帝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有千斤重,他紧紧抱着怀中药箱,胸口咚咚直跳如有鼓擂,深吸一口气说道:“侍君的肩上和内伤都大有好转,小臣今日会再改一改药方,那些大补的药材可以去掉一些,日后便只剩慢慢温养了······”

萧容景闻言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断了顾敬之经脉之后一直都担心顾敬之的伤势不好恢复,现在看来宫里养的这些御医还是有些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