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还差一个纸人便满十个了，现在有什么很急切的愿望想找我兑现吗？”

沈安钰顿感心尖刺痛，他慌忙摇头道：“没，暂时……其实暂时没有，一点也不急。”

宋清璃闻言，抿了抿唇，打量他几眼，只看得他心里头发虚：“安钰，有进步啊，学会和我说谎了。”

沈安钰呼吸一滞，急惶惶地又想开口时，却听宋清璃道：“不过你今日受了惊吓，表现又还不错，等会儿回府，我可以给你剪一张纸人做奖励，安钰有什么愿望都可以。”

这出乎了沈安钰的意料，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乐道：“多谢阿璃！”

他兴致勃勃地拉着宋清璃小跑着过了桥，桥头有位阿翁，佝偻着背在卖河灯。

沈安钰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在阿翁手里，挑挑拣拣半天，最终还是挑了两只桃花式样的河灯，借了摊上的笔墨，和宋清璃一起，在河灯内部写下愿望。

“阿璃许了什么愿望？我的愿望是和阿璃……”

沈安钰边说着，边探头想看宋清璃的愿望，被她轻轻撑着脸推开，打断道。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安钰不知道吗？”

沈安钰低声道：“我的愿望只有阿璃可以实现，阿璃不知道的话，才不能实现呢。”

他想要和宋清璃永远在一起。

宋清璃笑着睨他一眼：“我当然知道，所以你不必说。”

沈安钰又觉得自己幸福得开始眩晕了，他正头昏脑涨地要跟着宋清璃去河边放灯，卖灯的阿翁拦住了他。

“公子，美梦虽好，梦久伤身啊。”

这句话像钟一样在沈安钰耳边炸响，他堪称惊惶地厉声道。

“我能尝到味闻到香，能感受到温暖和痛，这里怎么可能是梦？！”

他匆匆绕开阿翁，将站在不远处的宋清璃抱了满怀。

宋清璃道：“怎么了？”

沈安钰摇摇头：“阿璃，我们快去放河灯吧。”

河灯顺着水流打着旋儿飘远了，沈安钰靠在宋清璃身边，正要和她说话，只听得后头一阵喧闹：“抓贼！”

身后混乱的人群狠狠一撞宋清璃，沈安钰下意识搀住她，自己却一个踉跄，就跌进了水中。

第二十七章

沈安钰不会水，河水没过他的头顶，没一会儿他就沉进了水中。

岸上的喧闹隔着晃荡的水，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听不分明，沈安钰鼻腔发涩，并不冰冷的河水灌进他的身体中，让他逐渐昏沉过去。

眼前完全变得黑暗之前，他想：阿璃没事罢？刚刚栽进水里，好像带翻了几盏别人的河灯……

沈安钰是嗅着桃花饼热腾腾的香气醒来的，他睁开眼，就对上自己院子里熟悉的床幔顶，身侧稳定地传来熟悉的香气和体温。

偏过头，沈安钰就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宋清璃沉睡的清丽面庞。

他的脑中像载着一颗巨大的沉重的铅石，叫他思绪凝滞，头还昏昏沉沉的。

兴许是因为落水，因而还有些不适罢，沈安钰想着，毫不在意地将那些不适抛诸脑后，习以为常地忽视了疼痛。

他拽着锦被，翻了个身，看着宋清璃的睡颜入了神，不知看了多久，宋清璃微微皱了皱眉苏醒了，睁开眼便与沈安钰四目相对。

两人相视沉默片刻，齐齐笑开。

宋清璃支起身子，伸手摸了摸沈安钰的额头道：“你昨日落水，回来就发了热，夜里我叫郎中来看过，给你灌了药，安钰，现在可还有什么不适？”

沈安钰摇了摇头：“阿璃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好。”

“哎呀，真是傻子。”

宋清璃轻轻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翻身起来，拉开床边的抽屉，从里头拿出崭新的黄色符纸和他很熟悉的银质剪刀。

沈安钰靠坐在床边，安静地撑着脸，认真看着宋清璃剪纸人，宋清璃也没有说话，在他的注视下，含着笑动着剪刀。

室内一片安宁与祥和，只有剪刀剪开符纸发出的细微“嚓嚓”声。

很快地，一张纸人就在宋清璃的指间诞生了，宋清璃两指一抹，蹭开手上符纸，就叫沈安钰惊喜地亮起眼睛。

居然是两张纸人！

许完愿望，他还可以留下一张沾染着宋清璃气息的纸人！

沈安钰乐淘淘地笑，他下了床，从自己惯常收藏自己宝贝的榻下那只抽屉里，翻出那一叠黄符纸剪成的纸人。

他接过宋清璃手上的纸人，宝贝地将其中一张放在自己贴身的衣服里收好，另一张放进那一叠之中，认真地点了一遍。

一、二……九、十！

沈安钰数着纸人，又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滞涩，可并不是什么大事，他高兴地将十张纸人放进宋清璃的手中道：“阿璃，我要许愿！”

宋清璃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他，是错觉吗？

沈安钰恍惚间觉得，他的阿璃目光中隐含着些许冷意，他那么好的阿璃，怎么可能？

他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背后蓦地攀上点点寒意，沈安钰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怎么回事？他感觉自己的心在不断地、不断地下沉。

那种惊悚的危机感钳制住了沈安钰，令他瞬间清醒过来，想说的话突然哽在了喉间。

宋清璃勾着唇角，梨涡浅浅，伸手抚着他鬓边的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