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脆响，宋清璃自己也吓了一跳，揉着他关心：“痛不痛？”

其实是痛的，可如此真实的痛感，如此真实的温暖。

让沈安钰傻愣愣地，咧开嘴笑起来。

第二十五章

“小傻子，怎么哭着哭着又突然笑了？”宋清璃嗔怪着看沈安钰一眼，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为沈安钰倒了一杯温茶。

“安钰，来，喝口茶，缓缓神。刚刚突然哭得那么厉害，哭了那么久，可吓坏我了，怎么回事，和我说说好吗？”

宋清璃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帕子，一面将沈安钰在她怀中乱蹭弄乱的发丝一点点捋顺暂且挂至他耳后，一面用帕子小心地擦拭干净他哭得潮热的脸上的眼泪。

沈安钰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温和体贴的关心，更不要说这份关怀来自宋清璃。

他一时之间就像在干旱许久的土地上，靠着仅剩不多一指之间的水苟延残喘活下去的禾苗，一朝受到大雨浇灌，晕晕乎乎地，好像飘在云端，落不到实地。

沈安钰心里止不住地发慌，又盈满了灼热的幸福感。

幸福的烧灼，痛苦也是甜的。

他将手里的茶杯放回檀木桌上，握住了宋清璃白皙柔软的手，将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沉默着平复自己的呼吸。

不一会儿，沈安钰就嫌不够，又俯下身去，将自己重新塞进了宋清璃的怀中。

“哎呀，又撒娇？”

宋清璃被他弄笑了，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轻声道。

“安钰，到底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自己做了个噩梦。”沈安钰闷声道，“梦里，我对不起阿璃，但阿璃为了保护我，丢下我一个人，到天上去了。”

宋清璃抚着他脑后的手一顿，轻轻叹了口气，捧起了他的脸。

“既然是噩梦，有什么可怕的？你仔细看，好好感受，我还在这里呢，是不是？”

她笑起来，唇边轻轻地陷落下去一个小巧的梨涡，叫沈安钰看入了神，两眼发直。

“好了，起来，别撒娇了。你还吃不吃桃花饼？我们不是说好了，吃完饼出去逛逛吗？”

宋清璃拍了下沈安钰的肩，示意他起身，语气轻缓地笑骂道：“小傻子。”

沈安钰也随着她笑起来，此时此刻，他又变成了那个被神女眷顾的幸运儿。

傻子就傻子罢，只要能和宋清璃在一起，哪怕只是消磨时光，哪怕他永远只能当一个傻子，那也是好的，是他曾经求之不得的。

知足方能常乐，他终归懂得太晚了，可幸好……幸好神女慈悲。

沈安钰直起身子，拿起桌上的桃花饼放进嘴里，桃花饼软糯香甜，是久违的、出自宋清璃手下的味道。

宋清璃站在他身后，扶起他的头，拿着木梳为他束发。

梳齿轻轻滑过沈安钰的头皮，又让他感受到了什么是幸福到心肝胆俱颤。七年，他一直自己束发，自己学着记忆里的宋清璃收拾自己。

沈安钰又想要流泪了。

他吃着桃花饼，奋力将哽咽咽回了肚子。

宋清璃在他身后发出一阵低笑，俯下身自沈安钰的背后环抱住他，在他的耳侧轻轻落下了一个春风一样柔和的吻。

“想哭就哭罢，阿璃在这儿呢。”

沈安钰摇摇头，他哭得太厉害，头还突突地疼着，贴着宋清璃的面庞低声回道。

“不，我不会再哭的。”

“我要珍惜和阿璃在一起的每一刻，只要幸福就好了，不能哭。”

第二十六章

外头已是黑夜，今日里，城中东坊有夜市。

宋清璃自己穿好大氅后，又为沈安钰披上一件，好好地整理一番，她上下端详一番沈安钰一身出自她的手的杰作，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拍拍沈安钰的肩膀，挽住了他的小臂。

“好了，走罢。”

街上灯火通明，行人来来往往，宋清璃始终挽着沈安钰的手，半步也未曾远离。

沈安钰微微偏头，就能看见夜色里，摇曳的烛火灯光之下，映照着宋清璃如玉一般的柔美面庞。

人群太多，侍卫偶尔会被人潮挤到几步远外去，于是宋清璃买了好些东西，都落在了沈安钰的手里，他拎着大包小包，怀里沉甸甸的，心中也盛着沉甸甸的幸福感。

宋清璃抬眼看他一眼，低了下头，又抬起头看他，自己也笑了。

“怎么笑成这样，安钰，出来玩这么高兴？”

沈安钰点头道：“只要和阿璃在一起，我就很高兴。”

“贫嘴。”宋清璃轻轻打了他一下，又道，“前头过了桥，便是放河灯的地方，安钰，有没有愿望想要许？”

许愿。

沈安钰一听见这个，就想起那几张许久以前，宋清璃给他剪的黄符纸纸人。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颤，踌躇了一会儿，他方才开口道：“我还没集齐十张纸人呢……阿璃，我……”

宋清璃失笑：“我是想叫你一起去放河灯，这是额外的愿望，是河神送给你的。说到纸人……你今天这么听话，是想要新的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