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卖凉虾的摊子?也要送吃食过来,韩乙他们连声拒绝。
“好汉,这都是早上卖剩下的,不值钱,你们不吃也卖不出去了。收下吧,这是我们一点心意。”卖凉虾的摊主把半盆凉虾递给?卖凉茶的,木盆一离手,他拔腿就跑。
“这街上还有这么多人,怎么就卖不出去了?”孙大成说。
“我说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摊主笑呵呵的,“晌午了,我也要收摊回家吃饭。”
“你拿回去给家里人吃。”
“都吃够了,你们吃。”
“赶紧来吃,吃完我们赶紧走。”郭飞燕喊,她?不敢再多待下去,生怕多待一会儿,整条街的小贩都要来赠吃食。
“不急不急,你们慢慢吃。”卖凉茶的老婶出声相劝,“这不值什么钱,你们安心吃就是了。你们是不知道,有你们镇着,那赌坊的人消停多了,我们这一两个月免了许多糟心事。过了今日,县里又要太平不少。”
“赌坊的人以?前还找你们的麻烦?”大胡子?问?。
“姓王的是地头?蛇,我们这条街上摆摊开铺的,谁不给?他们交保护费啊,不交保护费,生意都做不下去。那狗、那县太爷也不管事,前面那个炒货铺子?卖炒货的娘子?,去年险些被赌坊的打手抢回家当媳妇,可怜她?一个寡妇,毁掉脸丢了半条命才逃回来。”老婶边说边觑着韩乙他们的脸色。
“炒货铺子??”韩乙看向丹穗。
丹穗明白他的意思,她?出声问?:“炒货娘子?姓什么?她?夫家又是哪家?”
“姓崔,夫家姓闻,她?上面还有个婆母,婆母姓闻,因她?婆母是招赘的,她?男人随母姓。太太,我这就去喊她?,让她?来说。”老婶子?殷切地说。
丹穗拒绝,“不用了,我知道她?,她?婆母在我家干活。”不过她?不知道崔娘子?身?上发生的这个事,闻姑婆没提过,食肆的掌柜娘子?送闻姑婆来干活也只是说想仗韩乙他们的势,让欺负孤儿寡母的人有个忌惮,具体没多说。
老婶子?一听,知道崔娘子?已经找到门路了,她?替她?高?兴,想来她?们有自己的打算,她?也就不再多说。
桌上的凉茶、凉虾和蒸糕都吃完了,丹穗和郭飞燕去归还蒸笼和木盆,道谢时没提付钱,二人言明她?们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去武馆找韩乙他们帮忙。
韩乙、大胡子?、曲丁庆和孙大成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离开凉茶摊子?去炒货铺子?转一圈,他们上前跟炒货娘子?交谈几?句,让附近的人认出他们才离开。
“崔娘子?,韩义士他们找你说什么?要买你的炒货?”对面粮铺的人问?。
“不是,我家孩子?在武馆习武,他们是遇安的武师傅,路过跟我打个招呼。”崔娘子?说。
“你儿子?在武馆习武,武师傅们就知道你在这儿开铺子??街尾卖猪肉的屠夫,他儿子?也在武馆习武,怎么不见他们去跟他打招呼?老实说,你是不是给?他们送礼了?”
“没有,可能是遇安提过。”崔娘子?平心静气地回话?。
对面的人还要问?,街上突然暴起?一阵喧哗声,他跑出铺子?,看见一队衙役赶着牛车从一个巷子?出来,牛车上横着一块儿石碑。
“出什么事了?”不明所以?的小贩高?声问?。
“好像是县太爷让王石匠雕了块儿碑,碑上写明金世春一案,这会儿要送碑去小金村。”知情的人回话?。
“这个事竟然是真的?我前两天听王石匠家的孙子?在外?面说这个事,我一直没信。”另有食客插话?。
“错不了,我姑舅姥爷的孙子?的表兄弟就是衙役,还是他去小金村拿的宗谱,小金村所有人的名字都刻在这块儿石碑上。”有人得?意洋洋地高?声宣扬。
“名字都刻在石碑上?那可真是死了都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
“活该,一村的恶人,我原本还担心过个两三年,这事就被人忘记了。这下可好了,碑立在那儿,天天能提醒过路的人那就是个恶人村,村里住的都是恶人。”
“对对对,恶人村,以?后不叫小金村了。”
牛车载着石碑走出迎安大街,韩乙他们听完大伙儿的议论声满足离开。
六个人顶着大太阳一路晒回去,丹穗一到家就吐了。
“哎呀!忘了,曲妹子?在刑场上晒中暑了,我看她?吃过凉虾喝了凉茶之后又精神了,就忘了这个事。”郭飞燕顶着韩乙的目光有些无措,她?捣曲丁庆一下,“你往镇上去一趟,请个大夫回来。”
“不用请大夫,我又好了。”丹穗阻止,“吐出来之后好多了,估计是吃多了凉的,胃受不了。”
“胃有问?题更要看大夫。”郭飞燕说。
“我懂点医,没事。”丹穗累了,她?想洗个澡换身?衣裳就回屋睡下,不想再折腾。
“你还懂医?真的假的?”郭飞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丹穗识文断字还擅长珠算,能当夫子?不说,她?还懂律法懂医术。
“你还懂什么?一次全说完,别再刺激我。”她?无力地说。
丹穗想了想,说:“没了,就这些。”
“她?还知道人身?上的穴位,懂一点劈晕人的招式。”韩乙补充,“对了,她?还会扬帆开船。”
郭飞燕摆手,“我回去了,听不下去了。”
“你小子?。”曲丁庆拍韩乙一掌,“你小子?运气真好,赚大了。”
韩乙看丹穗一眼,他轻笑一声。
“走了啊。”大胡子?懒散地说一句,真晒,他得?回去睡一觉,睡到太阳落山再出门。
等人都走了,韩乙问?:“真没事?之前不舒服怎么不说?我们可以?去红英嫂家里歇半天,太阳落山再回来。”
“走到半路才不舒服的,这会儿好了。你去烧水,我洗个澡,睡一会儿估计就好了。”丹穗倦得?很,她?不想再说话?,示意他别啰嗦。
韩乙只能听她?的,烧洗澡水的时候,他搅一碗蛋羹。等丹穗洗完澡出来,他端来一碗温热的紫菜虾米蛋花汤。
丹穗一闻到蛋腥味就不舒服,“赶紧端走,腥死了,我好难受。”
韩乙看她?一眼,见她?又要吐,他赶忙端碗跑出去。等他再回屋,丹穗已经躺床上睡熟了,喊都喊不醒。他去花厅端起?碗嗅了嗅,哪里腥了?他喝一口尝了尝,接着把一整碗干完。
太阳落山,海上的凉风吹散太阳遗留的暑气,天凉快下来,丹穗也睡醒了,她?睡醒就喊饿。
晚饭还没好,韩乙拿来闻姑婆晒的干虾,“闻闻,这个腥不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