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满哪里还有别的想法,端着碗笑得乐不可支,“三十头猪,得把整个镇上和几个村子里都包圆了才行。”
笑过后他看着饶絮正色道:“好,就听阿絮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随后几日游满果真不再急着去薛师父那里买猪,当然他也是先去通了声话的,薛平知道后还特地对着他夸了饶絮一回。
“我之前就担心这事,要是在镇上有片瓦遮头还好说,不用镇上村里来回跑,你每天光走路都得花费上两三个时辰,眼看着就要入夏了,铁打的身子骨都受不住。现如今你媳妇心里比你有数有主意,也能管住你,那就行了。”
游满挠着头满脸笑意。
薛平一瞅见他这副不值钱的模样就没话说,伤眼睛似的挥了挥手,“赶紧回吧,我养猪的生意也做了好几年了,往年镇上都吃得下,今年也没问题,不用担心我。”
游满回过神来,连忙将饶絮特意做的几道小菜和刚熏好的腊肉递过去。
薛平也不推辞,他是游满的师父,徒弟有孝敬那是天经地义的。
“改明儿得闲了和你媳妇说一声,来找我和老秦说说话。”他话说的正经,但表情却挤眉弄眼的,游满顿时反应过来,说话是假,喝两盅酒才是真,不过得瞒着师母,所以干脆让他连饶絮也不要告诉。
老秦也笑他老不正经,“小心嫂子闻到你身上的酒味,到时候被赶出来,可别叫我收留你。”
薛平嘘了他一声,三两下把人轰出去了,游满见状也不久留,杀猪的活儿轻松了却不代表家里没其他的事,看着天色阴了许多紧赶慢赶的回了家。
他前脚刚到家后脚就飘起了细雨,两人都没在意这雨,春夏日的时候山中多雷雨是常事,下了雨田里的稻米和山里的野菜才能长起来,天气也会凉快一些。
雨大起来的时候是半夜,因天色阴沉得厉害,点起油灯也看不清晰,饶絮和游满早早就休息了。大约子时,漆黑的夜空忽然划过一道亮光,照亮了沉寂的山林,轰隆隆的声响紧随其后,持续了半刻钟之久。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在瓦片和茅草上,顺着屋脊哗啦啦的滴在地面,眨眼间风雨大作。
饶絮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下意识往旁边一模,空荡荡的,她猛然就清醒过来翻身坐起。
“被雨吵醒了?”游满听见动静从窗边走过来,安抚地摸了摸她垂下来的发丝,“屋顶我之前新铺了瓦片,不会漏雨,快睡吧。”
“厨房和柴房那边呢?”饶絮揉了下眼睛,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你是不是也被雷电吵醒了?”
“应该没事,我还是过去看看。”游满说着也不自信起来,柴房无所谓但厨房那边还放了米粮和肉蔬,之前剩下的十来斤肉也堆在盆里,他随手披上外衣,拿着桌上油灯准备出门,“你别出来,当心淋了雨不舒服。”
饶絮打开窗户缝看着游满从屋檐下绕去厨房,屋檐下的台阶早被雨水打湿,夜间的寒风裹挟着雨水扑面而来,黄豆大小的火苗摇曳几近熄灭。
游满抬手遮了下油灯,步履极快地朝着厨房过去,身上的外衣在刚出门的刹那就被风雨浇湿,他也没工夫管,进了厨房后举着油灯四处看了一遍,只见有几处地面已经变得湿漉漉的。
他叹了口气将油灯放下,把猪肉和蔬菜以及掉在炉灶上方的熏肉都放进橱柜里,再拿了个筲箕盖在上面,确保不会被雨水打湿后匆匆转身出门。
一道光照亮天际,随后一道闷雷响起,“咔擦”“轰隆”的声音来回交替,即便饶絮站在屋内,看见这番动静也忍不住心惊胆战,只觉得天空都快被撕裂,她心里惴惴,刚准备关上窗户,震耳欲聋的一道惊雷就响在耳边。
游满疾步进屋,顾不得身上濡湿赶紧把饶絮抱在怀里,“没事,估计是劈到山里树木了,明天雨停了我去看看。”
饶絮摇头,拽着他的衣角,“算了。”
知道饶絮害怕,游满也不敢轻易入睡,直到亲耳听见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他悬起的心方才慢慢落下,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他想起方才的事按了按额头,舒了口气,也沉沉睡去。
翌日天明,雨洗过后的山林和大地纤尘不染,放眼望去一片碧绿盎然,鸟雀夏蝉也渐渐苏醒。
游满睡得不甚安稳,几乎是天刚亮就睁开眼,起身去了厨房和柴房查看情况,厨房昨晚被他抢救了一番情况尚好,倒是柴房那边,这段时日捡的干柴和劈的柴火几乎都被打湿了。
院坝里更是泥泞一片,这里本来就是村中给孤寡老人起的房子,自然不会有多精心,他住进来后也只修缮了屋顶和围墙,疏忽了地面,而且之前也只下过蒙蒙细雨和小雪,导致昨夜一场大雨冲刷后,院坝里几乎是东一个坑西一个水洼,一脚下去能有半脚的泥,鞋袜裤脚都不能看。
第70章 丢鸡
游满挽起裤脚光着脚在院坝里铲土填坑,顺便用竹编的撮箕把脏水舀到院外,几趟下来衣角就沾上了些许泥点子,他也没在意,去柴房那边抱了两把打湿的茅草铺地,好歹打理出了一条通往院门的小路。
李文海爬到后山,还没歇口气就看见游满铲了一撮箕的泥土出来,他往旁边避了避。
“游二哥你在家啊,我爷让我过来问问你们家里还好吧?有没有哪里年久失修漏水或是出了问题的。这屋子毕竟也有两年没住人了,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他噼里啪啦说了大堆,游满没插得上话,只好闷头转身去院里又铲了一堆泥出来。
“还好。”见李文海闭了嘴,游满才停住,“就是堆杂物的柴房没注意漏水比较厉害,我这两天修修就好了。”
“阿,”李文海张了张嘴,喉咙里那字还没吐出来,就对上游满的眼神,他识时务的往下一咽,囫囵道:“那什么,家里人都没事吧?”
游满一开始没明白他意思,愣了半晌后在李文海的眼神示意下才反应过来,颇有些哭笑不得。
“都没事,昨晚我们睡得早,正屋那间房的屋顶和墙壁我住进来后都修缮过,没漏风也没漏雨,就是雷声大了些搅得人睡不安稳,阿絮还在补觉。”
李文海讪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要去其他家看看,就不打扰了。”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游满连叫住他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索性又转身进去打扫厨房,先把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扫把柴火干草归拢在墙角,又拿扫把扫干净地面水渍和泥点。
游满站在破了个大洞的屋顶下方抬头看,头顶的瓦片半碎不碎,碗大个窟窿把屋子都照得亮堂,若是再下起来雨来,无论大小,饶絮在这里做饭都得淋湿半边。
冲洗干净脚上的污泥,游满放下裤脚,坐在厨房烧了锅热水洗漱。
饶絮半梦半醒间听见声响,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转,没察觉到游满的存在才陡然睁开了眼,隐隐约约的光亮从床帐中透进来,她伸手撩开一角,朝着外面喊了声。
游满推门进来,“醒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抬手就把帐子卷做一团挂上,随即垂眸仔细看了看饶絮脸色和眼底,未曾见过倦色或青黑才略略放心。
“我去端热水进来。”
饶絮睡眼惺忪的点点头,直到一张热帕覆盖在脸上仅剩的那点困意才彻底没了,她打了个哈欠推开窗户看了眼。
“雨什么时候停的?”
“不清楚,天快亮的时候吧。”游满绞干帕子挂在洗脸架上,随口道:“厨房漏了雨,有几处瓦片也碎了,家里没木梯,我一会儿下去村里问问,争取今天就把却的地方补上。”
“陶婶家里好像就有,你直接去她家问问吧,顺便也看看他们家房子好不好,要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帮着修补一下,李怀泽恐怕还在书院没回来,婶子一个人不好弄。”
游满应了声,饶絮凝着眉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她扯着游满袖子犹豫了半晌,猛地啊呀一声趿着鞋就往后院跑。
“我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