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风平浪静。爷爷对他的态度一如往常,甚至更加宠爱,家庭关系依旧和睦融洽,全无争吵痕迹。凌子忆有时怀疑,那天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他的臆想,但他也注意到,爷爷与父亲单独沟通的时间变多了。以前,他只会以为是公事,现在,他会忍不住偷偷跟过去,暗中偷听。

临近年关的某一天,爷爷对父亲说:“我查得差不多了。”

门外的凌子忆屏住呼吸。

“他叫凌萧,在帝都京华大学读大二,学校很好,他成绩也不错,听说从小到大一直评优。他没有在萧家长大,和那边也几乎没有联系,是在昭云县跟着萧晴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外祖母。三年前老人去世,他就没有其他亲人了……”

凌忠平声音沉稳,陆陆续续说了许多,凌子忆怔在原地,注意力完全被开头的几个字抓走了。

凌霄……

是哪两个字?巧合吗?

在帝都读大二,那应该是十八九岁……和凌神年纪相仿。

叶沂说凌神会离开帝都一个半月左右,他们理工大学的寒假是三十八天,那京华大学呢……那一刻,什么身世纠葛、家业传承,全被凌子忆抛到脑后,他快速翻出手机,查找京华大学的校历,确定他们的寒假时间。

四十三天,一个半月。

凌子忆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流奔涌,耳膜鼓动,身体一瞬间变得火热。

难道,父亲那位亲子,是凌神吗?他竭力回忆凌神的相貌,他展露在面具外的下颚线条,好像确实与父亲有几分相似。

凌子忆的呼吸急促起来。

特别奇怪,在不知道“哥哥”是谁时,他迷茫、彷徨、伤心,甚至有隐约轻微的排斥。然而,一旦想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哥哥”可能是凌神,他心中的酸涩伤感和彷徨忐忑一下烟消云散,心中竟泛起许多不合时宜的喜悦和期待来。

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脑海:如果真的是凌神,那他们发生过那样亲密的关系,算不算乱伦呢?凌神是哥哥的话,那他会不会更愿意亲近他、调教他?还是会讨厌他、疏远他?

一想到被凌神厌恶的可能性,凌子忆就禁不住身体发冷。

“……我打算去看一看,把他带回凌家,如果他人品过得去,就趁过年祭祖,将他记入族谱,”凌忠平道。

“那子忆怎么办,怎么和他解释?”

凌忠平叹一口气,“就说……是你和小乔认识之前,意外有的孩子吧。到时看子忆的态度,如果他实在不喜欢凌萧,就让凌萧和我住,我也好考察管教他。你放心,除了凌家祖产,你想给子忆多少东西,我都没有二话。”

凌子峰推开椅子,站起身:“父亲,虽然您执意要去这样做,我无法阻止,但我仍然不赞同您。您如今的做法,很可能会对我的家庭造成伤害,让平静的一切再起波澜,过往的那些陈腐思想,真的还有必要坚持吗?我言尽于此。”

他向着门口走去,没有回头,“即便将凌萧带回凌家,您又能抛下萧晴的影响,客观看待他吗?”

凌子忆听到脚步声,心口一跳,赶紧离开了。

那之后,凌忠平借口年末巡查,离开了S市,半途又将凌子峰叫了去。苏小乔对他们此去的目的心如明镜,却没有告诉凌子忆,只是加倍地对他好,温柔地告诉他:妈妈爱你,爸爸爱你,你以后会好好地,不会受到伤害。

凌子忆心情复杂,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害怕他不是凌神,期待他是。

他希望有一天,爷爷会带着凌神推门而入,告诉他:这是你的哥哥。

他希望他们可以朝夕相处,亲密无间。

【作家想说的话:】

凌子忆的番外有一点长,主要是交代一下凌家的事情,彩蛋是后续的番外,讲得是凌家父子回家后,对凌萧的评价,以及凌子忆决定去找凌萧,大约一千三百多字,感兴趣的童鞋可以敲一下看看~

彩蛋试阅:

凌忠平沉默片刻,突然说:“他很像你。”

“……他长得更像萧晴。”

“相貌上,确实更像萧晴一些,漂亮精致,但眼角眉梢也都有你的影子,”凌忠平说,“最重要的是,他的性格、姿态、处事方式,都很像你

彩蛋内容:

大年三十下午,爷爷与父亲一同回家。

司机将他们送到门口,驱车离开,没有其他人。

凌忠平脸色很不好,面无表情,嘴唇紧抿,凌子峰却一切如常,走上前抱住苏小乔,笑道:“进去吧。”苏小乔笑而点头,柔顺地靠在凌子峰肩上,等凌忠平进门后,却目露疑惑,迟疑地看向凌子峰。凌子峰悄悄在她肩上握了一下,微微摇头,她便了悟,不再说什么。

凌子忆收回张望的目光,慢慢咬住下唇,忍不住有些失望。

看爷爷的脸色,此行大约并不顺利,但去了那么久,半途又将父亲叫去,应该不是没有找到人,那是……人不愿意和他们回来吗?

凌子忆垂下眼睛,跟在父母身后进门。以往他并没有这般敏锐的心思,然而牵扯到凌霄,他将全部心神投注上去,一点轻微地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和思考,反复忖度之下,他就好像聪明起来。

果然,对于真心在乎的人和事物,没有一个人是迟钝的。

晚间,趁着母亲和佣人准备年夜宴,他又去偷听了爷爷和父亲的对话。

“既然他不愿意回来,父亲便算了吧,不要强求。”凌子峰淡淡道。

凌忠平沉默片刻,突然说:“他很像你。”

“……他长得更像萧晴。”

“相貌上,确实更像萧晴一些,漂亮精致,但眼角眉梢也都有你的影子,”凌忠平说,“最重要的是,他的性格、姿态、处事方式,都很像你彬彬有礼,十足疏离。”

凌子峰没有说话。

“礼貌客气,滴水不漏,却让人无从接近。”凌忠平继续道,“他的气场……那一眼,确实有上位者纡尊降贵的味道,许多执掌大公司很多年的人,都未必有这种威势,更不必说子忆这种小辈……确实优秀。”

“见面交谈时,您分明对他有许多不满。”凌子峰道。

凌忠平冷笑一声,“可惜就是太过狂妄,竟似……丝毫没有将凌家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