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在客厅里就换衣服哦,这样太没规矩了。”母亲温柔地提醒他,并且为他拿来替换的衣物。

费依拿过衣服,回房间换好。他犹豫再三,觉得还是应该将这件事告诉母亲,毕竟在恢复之前,这样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发生,而他毫无经验。但此事对他来说太难以启齿,应该说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难以启齿,以至于他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像个害怕受到家长责难的孩子一样瑟缩在母亲身旁。母亲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我……我有话要跟您说。”犹豫了好久,费依才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

“怎麽了?”他的母亲温柔地问,这样轻柔的声音差点瓦解了费依所有的坚强,他眼睛一涩,泪水就快要涌出来了。他飞快地把头转到一边,默不作声地把这眼泪咽下去,一时间不知道又要如何开口。

“没事,葛罗瑞亚刚才来了一次,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母亲看出了费依的犹豫,轻轻地对他说。

没想到谢里尔的二姐会是这样心细的人,费依吃了一惊,同时不禁觉得有些感激,不用将这件事再复述一遍,让他或多或少地觉得好受了一些。

“您……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很脏,而且让佩内洛普家蒙羞吗?”费依犹豫地说。

“为什麽要这麽想呢,宝贝?”母亲握住他的手。

“因为……因为……”费依转过头去,因为镇上其他人都是这麽说的,这句话堵在他的喉咙里,却说不出来。他已经承受过流言的侮辱了,不想把这片伤疤撕得更大一点。

母亲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抚慰着费依的不安,在他的前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样平常而温柔的举动让费依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是我的孩子,费依,不管你变成什麽样子,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她对费依说,费依看着母亲,那双眼睛是浅褐色的,无私地包容着他的一切,从小到大,他就在这样温柔的注视下长大,以至于让他觉得,能够代表温柔的颜色一定就是母亲眼睛的颜色。

“而且,我和你爸爸真心觉得,最后一个孩子是女儿再好不过了。”母亲笑着说。

费依看着母亲的脸,突然觉得这样的安慰并不能真正治愈他心灵上的创伤。

作家的话:

觉得很对不起我的编辑,跪

☆、(11鲜币)a crazy dream

那天晚上,谢里尔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恋爱的小男生,所以很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麽回事。但是唯一让他很纠结的是,到底是应该逃避它、无视它,还是认同它、接受它、

争取它。

他几乎一晚上都没睡,一开始他在看剧本,打算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到经理那潦草的批注笔迹之间。但是思绪就像飘摇的风筝线,总是被风吹到它不该去的地方,仅仅是翻一页书的功夫,他就已经走了好几次神了。那双翡翠色的眼睛,还有滴落在手背上的泪珠,以及那个身影,不管是今天下午穿着的酒红色毛呢裙装、还是之前死板的墨绿色制服,或者更早之前的一切,现在都在脑海里来回晃动个不停。谢里尔无奈地将剧本再翻过一页,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前一页的内容是什麽了,只得翻回去再看一次。

“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恋人的眼中有它净化了的火星;恋人的眼泪是它激起的波涛。它又是最智慧的疯狂,哽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在翻过去的那页里,罗密欧这样对他的朋友感叹。

谢里尔倒是没觉得费依像蜜糖,对方浑身是刺,更象是扎人的板栗或者刺猬,而且稍微逗一下就会炸毛生气,甚至咬人一口──简直是小野猫一样的嘛,不仅可爱,而且让人忍不住想去逗一逗。

他想着费依的眼睛,又开始不自觉地神游。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时,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烧完了一大半。于是他悻悻然地放下剧本,准备睡觉。被窝里柔软舒适,但是谢里尔却毫无睡意,他没有拉上窗帘,吹熄蜡烛后,从烛芯飘出缕缕细烟,在月光下像轻薄的纱一样柔软。他百无聊赖地看着那颗烛芯,一直到月影斜斜地照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这才翻过身强迫自己睡去。

然后做了一个梦,梦境的感觉混沌又温暖。他梦见自己坐在自家客厅里,那个高大的大理石壁炉上,背后的墙上是祖先们流传下来的古画,大厅里所有的窗帘都被拉开系起,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点满了蜡烛,灯火辉煌,最明亮的还是天花板正中央那盏水晶大吊灯,它金莹剔透光芒四射,华美夺目。谢里尔高高在上,像个国王一样注视着客厅里的们。他们衣着华丽,容貌姣好,伴随着大厅里乐队的演奏,一对对男女执手起舞,在大厅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少女们优雅地旋转着裙摆,像猫一样从他面前踩着舞步轻巧滑过,银铃般的笑声让谢里尔很着迷。

“你是拜特里姆家唯一的继承人,这次的宴会是专门为你举行的,所以你一定要从这些女孩里挑出最适合你的新娘。”母亲站在谢里尔旁边,一脸严肃地提醒他。

谢里尔突然觉得这场宴会无索然无味起来,少女们精致的裙裾像飘逝的彩云,不时从他眼前流过,但是在他看来,那些不过是些空洞精致的人偶而已,屋角数不清的蜡烛是场庞大的浪费,根本就没有必要点那麽多,最为可笑的是头顶那个璀璨的水晶大灯泡了,一点用也没有,只是徒具外表的虚荣。不过还有一样东西比客厅的吊灯更可笑,那就此时坐在壁炉上的自己。为什麽我要坐在壁炉上,而且还觉得很神气似的,他立刻疑惑不安起来。

悦耳轻快的音乐变得刺耳起来,象是几万只锯子和锤子在耳边敲打不停,听得人牙根发酸,人们的欢歌笑语也变得好喧嚣,听起来闹哄哄的,几百支蜡烛的光芒变得太刺眼,让他头晕眼花。谢里尔有些痛苦地揉了揉眼睛,发现人们停下脚步,不再舞蹈,纷纷改用用一种逼迫、怀疑地眼光看着他。母亲拍了拍手,对他说:“快,时间到了,快选一个。”

谢里尔环视四周,这些人的视线紧紧地系在他身上,似乎要将他剥光吃掉,让他几乎无地自容。

“我不想选。”他说,听到这句话,客厅里的人围了上来,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黑压压的视线让他感到有些恐惧。

“我不选,”谢里尔壮起胆子又重复,他飞快地从手边的花瓶里抽出一枝花掷在地上,是一枝白百合,花朵还没有掉到地上就变成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女,短发,长长的裙摆像海浪一样倾泻在地板上,她的眼睛是明亮的绿色,美得让谢里尔觉得不可思议。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勇气和冲动,他从壁炉上跳下来,一把拉住少女的手,大声地对着众人说:“如果一定要选,我选他!”

谢里尔搂住对方的腰,抬起他的脸,在吻上那张红润的嘴唇前,对众人宣布:“我,谢里尔.冯.拜特里姆,愿意娶费依为妻!”

几乎是一说完这句话,谢里尔就惊醒了,卧室里还回荡着这句梦话的回音。外面天色还是黑的,客厅里的落地锺刚好敲了四下,“铛”、“铛”、“铛”、“铛”,一下比一下清晰。屋子里静得出奇,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象是密集的鼓点,甚至可以听到血液急速流动的声音,他伸手捂住心口,只感到全身奇妙地又热又燥。

我在说什麽啊,谢里尔默默地想,随着心情的平静,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惑涌上心来,费依是男人,这是既定的事实,即使是被药物改变了身体,这个事实都是没那麽容易抹去的。但是此刻心头这种悸动和急躁又是怎麽回事?他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现在身份微妙,于是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微妙了起来。如果费依没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之间一定会继续彼此针对仇视下去,但是现在,谢里尔只想好好地关心他,心疼他,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更多的……

他急躁地翻了个身,想要挥散头脑中漫无边际的念想,但是脑子里又鬼使神差地浮现费依下午穿着裙子的模样。身上盖的被子刚晒过,睡起来有些热,他将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用肘窝挡住脸,那股热意便沿着身体渐渐向下,集结在了某个地方,他努力去忽视它,对它的生龙活虎视而不见,但终究只是一场徒劳。

“摆脱诱惑的唯一方式是臣服于诱惑……我能抗拒一切,除了诱惑。”他最后喃喃地说出这句话,翻了个身,将手伸下去,握住了那里。

作家的话:

卡文了……卡文了……卡文了……卡……文…………了……………………

☆、(10鲜币)漫长的过渡阶段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谢里尔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他几乎一夜都没怎麽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陷进了一个乱七八糟又混沌又难受的梦里,一直环绕着一种急促而模糊的咚咚回响,让他烦躁不已,不得不恼火地睁开眼睛后,他马上发现那其实是管家敲门喊他起床。

“好了,好了,华姆,我起来了。”他打开门对对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