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 / 1)

他这些年打仗征兵不在乎男女,是以军中有?女兵女营在。不过萧不言没有?把萧景姝安排进女营住,而是把她塞进了医帐。

朔方大营领头的军医是位三十出头、名唤张岁的女医。因生母是突厥人,她在前些年受了不少冷眼,偶然结识了萧不言麾下一个同样有?突厥血脉的女兵后干脆留下做了军医。她不善同人打交道,医术又好,于是破格自己住了一间帐子?。

在同萧景姝辩了几?个方子?后,张岁同意了分出自己的一半帐子?给?萧景姝住。

萧景姝以为萧不言要用军中相较严苛的生活惩罚她,但她并没有?什么被?罚的确切感受。张岁常年在草原上行走,知晓许多她不懂的医术毒术,从张岁身上学到的新鲜东西能让她心?甘情愿吃半年军营中滋味一般的饭食。

不过很快萧景姝就知道她错了。在她身上的擦伤好全后,萧不言给?她安排上了货真价实的惩罚扎马步。

萧不言还?是顾及她的颜面的,没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或自己备受瞩目的帅帐里受罚,就让她在住的帐子?里扎,由?近日不忙的张岁监督。

萧景姝本想靠这几?日同张岁的交情蒙混过关?,可万万没想到她笃信军令如山,监督得?尽职尽责。她听了一耳朵军中的各种命令,生怕自己偷懒后萧不言连带着?张岁一起罚,硬生生捱过了时长?五日、每日半个时辰的惩罚。

结束惩罚后的第一日,大营里的兵将们发现自家君侯耳后多出了几?道指甲挠出的血痕。

萧不言假装没有?看到一向敬重自己的下属们眉眼间流露出的揶揄神色,平静问道:“凉州那边派出的探子?传来消息了么?”

第92章 出征前 城中和大营里,没见到一个比你……

北伐并不是萧不言今年一拍脑袋才?做出的决定,而是在几年前封侯时?就向身边人提过?。是以这几年中,西?北筹谋了?不少事,譬如一直往突厥安插暗探,分?而化之。

前年初秋,暗探传来了?突厥的老可汗想再次南下征伐的消息。这位老狼主曾经?杀了?武德太子,带着族人占据大晋西?北数载,很受族人敬仰。在被萧不言驱逐回草原后?,他一直不死心地想再次南下,终于在前年做好了?准备。

萧不言比对了?一下双方的筹备,并不担心突厥打过?来,却有些担心真打起来朝廷会拖后?腿。

他前些年打仗时?,远在金陵的朝廷给予的援手?没有多?少,他彻底收复失地后?,他们的指点却多?了?起来。狼主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他一怕朝廷会塞过?来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烦心,二怕身子骨越来越不好的中和帝突然驾崩影响战局,深思熟虑过?后?,决定用些兵不血刃的法子把老狼主干掉。

于是一场内乱让老狼主和他几个年长的儿子身死,新上位的可汗阿史那齐利是老狼主的小儿子,虽然比萧不言还年轻两岁,但也有些许手?段。在这两年费心整顿草原内乱之余,也狠狠拔掉了?西?北先前埋进去?的几颗钉子。

掌管暗探的刘昂为此心痛了?许久,一边心痛一边继续安插,在四月末从萧景姝手?里拿到一堆面具后?更是如虎添翼,继续自己的搅浑水大业去?了?。

转眼便?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里,萧不言允刘昂从朔方、河西?、陇右的几个大营里挑了?不少人,组成了?几支像模像样的胡商商队游荡在草原各处。其余人如往常一般练兵,偶尔出去?找临近的有过?摩擦的突厥部?落“打猎”。

而萧景姝在被迫终止了?自己的钓鱼活动后?,在萧不言得闲时?缠着他学会了?凫水。这下不怕反被鱼钓进河里了?,可日头一日比一日毒辣,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在黄河边上一坐一天怕是要被晒伤。

于是她彻底放弃了?往河边跑,转而一头扎进贺兰山深处找草药毒虫,找到后?就去?和张岁研究新鲜玩意儿。贺兰山离大营近,离城里却远,萧景姝干脆便?住在了?大营,玩乐之余帮士兵们缝个伤口上个伤药,变成了?半个军医。

唯一不好的是,在大营里萧不言不同她亲近亲热。军营里大把精力充沛的年轻男女,他一个主帅倘若不以身作?则,很容易在出征前勾得人心浮动。

萧景姝是个有欲求的正常女郎,对此有些悻悻,但又?不好因此把萧不言勾出大营胡闹,实在躁动时?喝两副加大剂量的清火汤药就平心静气了?军营里最不缺这种药。

进了?七月,她接连收到了?两封信。

一是高岐来信说萧景妍有孕了?,目前脉象诊起来还算康健,不过?月份尚浅,是男是女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摸出来。

第二封则是来自苗疆的巫绪,经?由萧不言的手?送到了?她手?上。

萧景姝拆开信,见到开头几句话时?很是纳闷:“他的蛊王生蛋了?干嘛要告诉我……”

看到信的末尾,她目瞪口呆,把盘在一旁草药上打盹的乌梢拎起来甩了?甩:“乌梢!当?时?我同阿婴教?训巫绪时?,你竟是在一旁和那条小白蛇交配么!你要脸不要!”

来送信的萧不言被她这句话震得不轻:“……乌梢是公的?”

萧景姝闻言下意识在乌梢光洁的蛇身上摸了?一圈:“应当?不算,它没有长什么多?余的东西?。”

作?为一个与众不同的族群,苗疆巫族的族地里也有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那便?是虫谷。

虫谷谷如其名,是个住满虫蛇等蛊的山谷,相传是巫族所信奉的山神的埋骨之地。族中每有一个婴孩降生,大巫便?会带着族人与新生儿在山谷前拜祭山神。第一个主动爬到供桌上、饮下新生儿被取出的指尖血的蛊,便?是山神赐给新生儿的伴生蛊。

倘若没有蛊出现?,通常便?是新生儿在此道上没有什么天分?。

如同人中有世家大族,蛊中也有蛊王一族,通常长成浑身无瑕的银白小蛇模样,隔上几年从虫谷里爬出一条。据巫婴所言,吃到不同的毒虫毒草和血液时?,蛊王会变色。

……活像话本子里喜怒哀乐皆有不同法相的仙子。

当?然,山神偶尔也会和子民们开一些玩笑,比方说让一向长得白白凉凉的蛊王族中生出一条乌漆麻黑的异类,又?让这条异类选中了?一个没什么天赋的孩子做主人,最终又?落在了?一个外族人手?里。

“它们只是长得像蛇,不是真的蛇,也没有公母之分。”外族人萧景姝拎着与众不同的蛊王乌梢大人的尾巴尖道,“阿婴说,想繁衍时?,它们通常会爬回虫谷,找到看对眼的就打一架,输的蛇生蛋。且管生不管孵,有能?力的自己破壳而出,没能力的只能胎死蛋中了。”

乌梢的话,可能是感觉自己这辈子没有回虫谷的希望了?,干脆几个月前在打赢了?巫绪的小白后?直接解决了蛇生大事。

其实这不算什么紧要事,只是把繁衍的地方从虫谷改到了谷外。巫绪在给自己的小白接生后?也没多?想,直接带着小白把三个蛋送回了虫谷蛇窟,然后?被其他的蛇前辈连人带蛇带蛋一起赶出来了。

“好像是因为不是在虫谷里生的蛋,气息很陌生,前辈们很排斥。”萧景姝惆怅道,“巫绪说他家小白很难过?,每天对着蛋掉眼泪,说孵出来前辈们看看孩子的模样,就知道这真是它们蛊王一家的蛋,不是其他上不得台面的虫子家的。但蛋是两条蛇的,一个管生一个管孵才?公平,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萧不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所以你要带乌梢去?苗疆么?”

“等你打完仗再去?好了?,反正蛋又?不会坏掉。”萧景姝抱怨,“我又?不认得路……我总不能?去?找阿婴陪我,她不喜欢那里。”

萧不言本以为她会从自己这里要一份行路的舆图然后?直接离开,见她没有这个意思才?放下心:“走,回城中住几日。”

萧景姝学侧侧斜眼看人:“呦,我们大忙人定安侯怎么有闲工夫啦。”

萧不言轻咳了?两声:“……明日七夕。”

过?完七夕用不了?几日,大军便?要出征,不破突厥王庭不还,怕是要分?别好几个月。

萧不言想到此事就很是不舍,回城的路上都是和萧景姝同乘一骑。

明明都是肉体凡胎,可他的胸膛却极其结实,靠在上面像靠着一座山。萧景姝忍不住反手?戳了?戳他劲瘦的腰,成功得到了?他的警告:“不要乱动。”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她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边对路边卖肉串的眼熟阿婆抬手?打招呼边嘟哝:“我这两个月喝了?四五副清心去?火的汤药,你却一次都没喝过?。”

借着衣袖的遮挡,萧景姝伸手?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还以为你有多?能?忍。”

萧不言一点也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