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还不算结果的结果,皇帝选择接受。
“这点小事,就不必动用皇城司了。”他把面前奏章一推,眼中满是失望,“鬼鬼祟祟,见不得光!有?这主意,不敢光明正大来与朕说,只会藏在?人后,还要把所有?兄弟都扯下岸!”
“不必详查,朕也知道是谁!”他冷笑。
这两日,相同提议的奏章,又有?几封飞到他面前,秦补阙是太过冲动,不自觉给人打了头阵。藏在?暗处之人,不知还煽动了多?少心怀各异的蠢蛋,重提封王就藩之事!
“传朕口谕:今日起,有?再重提皇子就藩一事者,便以祸国?谋反之罪论处!”
太子太子要将楚王彻底赶去西?疆,无非是怕他已?经?年老,将来若真有?皇位之争,他不能顺利登极!
京中没了楚王,皇子里谁还可与他分?庭抗礼?齐王、魏王之母,虽也都在?一品夫人之位,但齐王只在?修书,魏王不过太府寺卿,他两人的母族妻族,又谁能及得上承恩公府与寇家的权势?
“朕自登位,便立他为太子,多?年来,亲身教养,从无苛责。自皇后故去,二十五年未再续娶,又重修太子之礼,以使无人能轻动储君之位。本以为,父子之情必能保全。”
皇帝站起来,行至窗边,推开窗扇,看?向大明宫之东:“可朕,才?方至半百,他便如此……”
已?将傍晚,窗外的日光渐趋稀薄。
东面的天空率先?灰下去,西?方的晚霞还余最后一丝,也将尽数沉没。
皇帝却觉得,那一抹黯淡的青紫晚霞真是刺眼。
“旁人也未必干净。”
他转回身,背对窗外稀疏的霞光,身体被薄暮笼罩,双眼却亮得惊人。
“楚王,呵,没了朕拘束,他在?西?疆就天高?山远,尽得自由?。”
一面走回已?被烛光照亮的御案,他一面轻声?地,失望地说:“齐王、魏王……有?就藩之例在?前,他们便也能趁机谋求外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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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震怒的口谕,追着沉落的霞光,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朝堂内外。
上过奏章的几人无不为之胆寒。有?几人惊惧过甚,直接病倒在?床,不能起身。
太子也又做了一夜噩梦。
东宫臣属集会,太子伴读庄某,便在?一片死寂里愤然开口:“我早便说过,提议楚王就藩,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正任大理寺少卿,虽然只在?三十过半年纪,怒目看?向官阶高?低不等的同僚,便似在?公堂一般生出威势:“陛下若全无征西?之心,为何会允楚王朝会提议?又为何不令晏尚书说死户部空虚,反令众臣议论开支?只要陛下之意已?决,楚王西?征本就无可阻拦!”
“这话且不必再提!”工部尚书寇某摆手道,“陛下若真已?决心西?征,也不必叫朝臣商讨,又看?京中各地的舆论反应了。无论如何,只要事还未定,就不能让楚王再立此功!”
他和礼部尚书,虽非东宫臣属,但今日太子会集众人,是以请宴宾客的名义,他两人一人为太子舅兄,一人为太子妃亲舅,自然也在会宴之列。
“那也不能提议让楚王就藩!”庄少卿皱眉,长?叹,“从前我们都忽略了:只想到藩王之乱,今后再治不迟,先?要确保殿下”他看向太子,“可如今治理天下之人,毕竟还是圣上,而?非”
而?非太子。
这番提议,便相当于先?给陛下增添一个祸根,要让陛下先?面对藩王之乱。
众人静心一想,更?纷纷变了面色。
太子依旧不言,只是一杯接一杯给自己灌酒。
太子太傅站起身,叹着气,按住了太子还要倒酒的手。
“幸好,陛下没有?详查。”他道,“没有?详查,就是还不确定必是东宫所为,就是即便有?所猜想,也在?给殿下机会。”
他苍老的声?音平稳地说:“殿下,只是一步走错,不算什么。”
太子抬起醉眼,看?向他仅剩的这一位先?生。
“如今殿下,只需做两件事。”
太子太傅沉吟抚须:“第一件,侍奉陛下如前,将‘孝’之一字,日夜贯彻。”
“第二件,”他说,“让陛下知道,殿下还心系大周,心系大周的百姓河山。”
这话很容易理解。
不论是阻止楚王西?征,还是提议楚王就藩,都会让多?疑之人猜测,提议的人心里已?无江山百姓,只有?争权夺利。
太子是大周储君,若心中已?无祖宗基业,只有?个人私利,更?无法叫一位励精图治的帝王,放心把江山传至他手。
知先?生说得在?理,太子应下,起身拜谢。
但东宫席散之后,面对空荡下来的宫殿,揉着醉后疼痛的额头,他想着这些时日的种种,忽地发出一声?嗤笑。
“大周的江山。”
若他连继位都不能,还谈什么“大周的江山”!
若他事败身死,“大周的江山”,又还与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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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过臣民之后,皇帝没有?对任何一个皇子询问过“就藩”之事,只任他们惊疑慌乱。
在?众皇子或忐忑、或焦虑、或平静的同时,江逾白也为自己的“终身大事”,陷入了一点烦恼。
上元前一日,楚王入宫。青雀接来母亲和妹妹,安排她们趁明日上元,再观察观察楚王新?带回来的人选。
“可我已?经?选定弓队正了……”江逾白难得带着几分?羞涩说,“再去看?别人,是不是不大妥当?”
虽然弓队正很好,其余的人选或许更?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