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你自己觉着不舒服,为何要同我道歉?”颜清悦替她把额前垂落的长发挽至耳后,摩挲着她的耳垂轻叹道,“小九,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如何放心回颜府去?”
萧衍被颜清悦摸得有点痒,缩了缩脖子,反握住她的手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笙儿不要担心。”
颜清悦没有应她,像是在思考她这句话的可信程度,又像是在想别的,过了好一会才微低下头看着她,轻声道:“小九,我困了,你陪我睡一会可好?”
萧衍被她跳跃的问题问得有点发懵,怔了片刻才愣愣地点了点头,身子往床里挪了一些,空出了一人宽的位置。
颜清悦合衣躺到了床上,把萧衍半搂进怀里,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柔地说:“睡吧小九,睡醒了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萧衍整个人都被颜清悦的气息给包围了。
她身上没有了前几次那种淡淡的花香,闻着有些陌生,有点像檀木的冷香,又好像掺杂了些别的味道。可闻着依然有安神的作用,被她抱着没多久,萧衍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颜清悦睁开眼,用视线细细地描摹了一遍萧衍的五官,才小心地从她的脖颈下抽出手来,起身出去了。
等萧衍醒来时整个屋里黑漆漆静悄悄的,身旁的人早就不知去向,屋外也没看见有人候着的影子,倒是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东西打在屋檐上的声音。
好像是……下雨了。
南方的天气很奇怪,白日里还能热得令人中暑,夜里就突然下起了雨,且有愈来愈烈的趋势,不过一晚就从毛毛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让人根本无法出门,只能待在府上。
不过天气没那么炎热了,外加上碧羽熬的药,萧衍的身子倒是好得快了许多,只是整个人仍然闷闷的,显得很没有精神。
“王爷,尚衣局把您的喜服送来了,您要试试吗?”温恒捧着一个锦盒走进屋里问道。
萧衍正百无聊赖地半卧在软榻上看着书,闻言兴致不太高地抬了抬下巴,“放那吧,晚些我再试试。”
温恒沉默了片刻,才斟酌着开口道:“王爷,您今日……似乎心情不大好?”
萧衍怔了一下,垂眸盯着手里许久没有翻过下一页的书,摇着头否认道:“许是这天说转凉就转凉了,有些不适吧。”
温恒这次沉默了更久,才出声提议道:“王爷,您已经几日未曾出过书房了,这雨今日也停了,不如属下陪您出去转转?您成日待在书房里,恐是要闷坏的。”
“温恒,你何时也会关心这些事了?”萧衍笑了笑,“我没事的,你下去吧,若有事我再唤你。”
“……是。”
待温恒出去后,萧衍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从前几日颜清悦回府后,便连着下了几天的暴雨,她根本没办法出府去城外调查,只能留在府上无所事事。
一开始她还没觉得怎么样,毕竟以前她也是这样,时常待在书房里看书想事,倒也没觉得无聊。
但这么过了两日后,她明明是有一大堆事要做的,可就是提不起兴致来,只想像现在一样躺在这发呆,连那些她喜欢的书都看不进去了。
看来遇刺之后她的身子差了不少,居然这么轻易就病了。得了一种看不见颜清悦,心里就空落落的相思病。
萧衍懊恼地合上了书。不过就是几日未见罢了,自己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矫情了?更何况再过几日她们就要成婚了,不是每日都能见到了吗?
未免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她把手里的书扔至了一旁,起身去看温恒刚才送来的喜服。
料子是上好的料子,绣工也极为精细,但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太满意,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把喜服随意地折了两下重新放回锦盒里,萧衍转身出了屋子,发现侯在屋外的居然不是温恒,而是颐轼。
萧衍明显愣了一下,那声“温恒”也卡在了嘴边。她还以为温恒刚出来,应该会像往常一般侯在屋外的。
第五十九章
颐轼见萧衍出来却没有说话,便率先出声询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萧衍回过神来,反问他道:“温恒呢?”
“回王爷的话,温大人见您今日胃口不好,便出门去买您平日最喜欢的吃食了。”颐轼拱手回答道。
萧衍想了想,她惯常喜欢去的那家酒楼离王府挺远的,温恒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而她又不想留在府里游思妄想。于是便对颐轼道:“既然温恒不在,那你陪本王出去转转吧。”
能光明正大地跟着萧衍,颐轼自然是求之不得,点头应道:“是。”
今日日头不大,偶尔会吹来一阵南风,给人的感觉清清凉凉的,却又不觉得冷。这种天气就适合骑马或走路,而不是坐密不透风的马车。
萧衍本也是想随意转转,转换一下心情,就没有叫人准备车马,只是留了句话,让温恒回来之后就在府上等着,不必去找她了,晚膳之前她就会回府。
不过因着几日没有出门,她才发现可能是天气没那么热了,也有可能是今日天终于放晴了,所以街上的人都多了不少。
萧衍有点庆幸自己没有骑马出门了,不然怕是连马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带着颐轼避开大街上拥挤的人群,找着话题和颐轼闲聊着,“颐管家,本王见你应招之时每个问题都能对答如流,应当是饱读诗书才是。既然有这才华为何不去参加秋闱,为朝廷效力造福百姓,反倒是甘愿屈居于王府当个小小的管家呢?”
“王爷过誉了,小人只是略通一二罢了,比不得那些满腹经纶的学子,这才不敢跑去献丑。”颐轼垂首回答道,“且小人以为所行之事并无高低之别,若能为王爷分忧解难,亦是小人的荣幸。”
萧衍扫了颐轼一眼,淡笑道:“颐管家不必如此严肃,本王也只是好奇问问罢了。”
颐轼不好意思地拱手一笑,“让王爷见笑了。”
“无事。”萧衍摆了摆手,又问道,“本王记得颐管家说自己是京都人士,那你对这京都城是否了解?”
“自然是了解的。”颐轼点头道,“王爷可是想要去哪?”
“嗯。”萧衍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道,“那你可否知晓这城中最好的脂粉铺子和成衣铺子在哪?”
颐轼愣了一下,眼前这位爷不是时常溜出宫玩吗?居然连京中最出名的两家铺子在哪都不知道吗?
再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这几年他每次溜出宫不是跑去茶楼喝茶听书,就是被别的王爷公子拉去酒楼喝酒听曲,偶尔在街上逛逛也只是在小摊上买些零嘴和稀奇的小玩意,的确很少去逛过铺子。
收敛了心神,颐轼抱歉地笑道:“小人极少上街,一下把铺子在哪给忘了,这才没有立即回答王爷,还请王爷赎罪。”
“无妨,颐管家不必如此拘礼。”萧衍微扬着下巴道,“既然你想起来了,那就带路吧。”